许六月认真看着沈清儿,一边转了话锋,一边从怀里掏出了沈清儿写的家书,道:“你的这一封‘家书’,一旦寄到了京都,那就说不准了。”
许六月将那封书信展开,缓缓递到了沈清儿的面前。
沈清儿看着自己亲手写的书信,竟到了许六月的手里,脸色不免大变。
“六……六月!”
她惊得有些结巴:“这封……这封家书,我不是已经让莲花拿到驿站去了吗?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你的手里?”
说罢,又想起了自己曾答应过许六月,不将寻到宗余的事儿,告知京都那头。
于是,不免有些慌张:“六……嫂子!我……是我失信于你了!我答应过你,不会将你们的行踪告诉家里头的人。可是……可是我实在忍不住啊。
我只要一想到父亲还在京都苦苦等着兄长的消息,想到父亲这些年来,对兄长他们的思念,就忍不住要将这个好消息告知父亲。
父亲若是知晓了兄长还活着,看到他有你这么一个贤内助,一定会十分高兴,十分欣慰的。我想咱们一家人早些团聚,可以不再忍受骨肉分离之苦!”
“清儿,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你想一家团聚,想让你父亲高兴,我能理解。但是……你的兄长呢?你可曾为你兄长想过?”
许六月不忍对沈清儿说重话。也没有资格,去责怪沈清儿的冲动。
只能轻声轻语,去跟沈清儿分析利弊:“你兄长从与你相遇以后,已经不止一次表达过,他不愿意回宗家,也不愿意跟你们相认。
他和我婆母二人,与你们宗家,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二十多年过去了,这个仇恨非但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变淡。反而,还像一把刀子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刺痛他们。”
“我……我管不了上一辈的仇恨!我只知道,我想要咱们一家团聚!”
沈清儿不愧是宗余的妹妹,执念跟宗余一样深。
“哪怕……哪怕兄长不想回宗家,我也希望父亲能知晓他还活着。哪怕……哪怕他不愿意认父亲,我也想要父亲能看他一眼。即便只是……只是远远瞧上一眼!”
说罢,沈清儿又用一种哀求的眼神,看向许六月:“嫂子?你能明白一个当父亲的人,骨肉分离了二十年,是一种什么心情吗?
他每天都在苦寻,每天都在强撑,也每天都在期待啊!现在既然他的儿子还活着,他所爱的人还在。那么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让他知晓呢?他有知晓的权利啊!
再说了,兄长或许……或许只是嘴硬呢?他嘴上说着不想回宗家,不想跟我们相认,可心里未必这么想啊。这世上,哪一个人不想有父亲有母亲?
还有我!兄长前些日子不是说不认我,要赶我走吗?可这么多日过去了,我依旧能自由出入工作室,依旧可以黏在你们身边,不是吗?
兄长虽说没给我笑脸,也没与我说话。但是……但是他没有因为你所说的仇恨,便对我下手!也没有骂我,没有赶我啊!”
沈清儿说到这时,眼里都是希望。
就仿佛,宗余没有打她骂她,便是接受她了一样。
“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许六月重重叹了口气,道:“你兄长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他既说了不想相认,那么就不可能跟你们相认。
之所以没再赶你走,没在你身上报仇,是因为他是一个明智的人。你是无辜的,他怎会将仇恨架到你的身上?你不愿意走,他拿你没办法。但他不想与你们有牵扯,你也奈何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