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做什么?”秦韶一摊手,苦笑道,“我都这样了。”
“也对。”叶倾城撇了一下嘴。“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如果现在受伤的是我,你会丢下我自己先回大梁吗?”
“我会。”秦韶正色说道,“我会先将这里的一切都告诉陛下,然后再回来找你。”
叶倾城……
她愣了好久,随后挠了挠头,尴尬的一笑,“妈蛋的.”叶倾城笑骂道,“幸亏现在受伤的是你,不是我!”她将手从秦韶的手心里抽了出来,开始收拾散落在一边的绷带还有剪刀,“不然的话,那就窘了。”
“我是认真的。”秦韶捉住了叶倾城的手腕,“你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尽快赶回大梁,不然平江王府,靖国公府还有太子殿下都会出事。”
“我知道啦。”叶倾城微微的翘起了唇。”不过你想让我丢下你,也别想了。”
叶倾城和秦韶在这里饱餐了一顿之后,老婆婆就将这个毡房让给了秦韶与叶倾城,自己住在另外一个毡房之中。
床只有一个,叶倾城在炉膛里面加满了柴和牛粪之后,略带尴尬的看着秦韶。
秦韶的苍白的脸旁在火光的映照下也显露出了一点点的红意。
他试着想要朝边上挪一下,吓的叶倾城连忙将他按住,“你可别乱动了,让你的伤口赶紧好一点。”
“那你……”
“怕什么,又不是没一起睡过。”叶倾城索性大方的掀开了他身上盖着的羊皮毯子,自己也钻了进去。“借点地方哈。”
秦韶微微的一赧,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你身上怎么这么凉?”叶倾城碰触到了秦韶的手,吃惊的问道。她身上已经是暖洋洋的了,秦韶却还是冷得如同冰块一样。”你还有哪里受伤了?”
“哪里有?别胡思乱想了。我一贯如此,你见我夏天出过汗吗?”秦韶掩饰的说道。
“也对。”叶倾城点了点头,将信将疑的贴着秦韶躺下,“你睡吧,我守会夜。”
“还是你睡吧。”秦韶说道,“我守一会,等明日启程要都靠你了。”
叶倾城想想也对,秦韶可以在马上睡一会,自己却不行。她也不和秦韶客气,马上就闭上了眼睛。
炉中火明亮,将这毡房里面映成了一种淡淡的橘色,让本来就挺温暖的毡房之中又增添了几分温馨的气息。
秦韶侧过脸来静静的看着缩在他身侧已经沉沉睡去了叶倾城,心底一片宁静。
他的目光一寸寸的扫过她的面容,总觉的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样。
他的心口传来一阵阵的痛,而身子上的寒意更盛了几分。
秦韶感觉到喉咙口一甜,有一口血翻涌了上来,他强忍住将那口已经涌上口腔的血又给咽了回去,毒发了,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给拖延,还是给他的身体造成了一定的损伤。
秦韶抬手拂了一下叶倾城的穴道,让她睡的更沉了一点,然后费劲的支撑起了自己的身体,他抬手轻轻的用指尖摩挲了一下她光滑的脸颊,随后艰难的俯身,在她的唇角边轻轻的亲了一下。
因为俯身的动作,他的胸口处的伤更痛了,不过再怎么痛也没有他的心痛。
他现在重伤加毒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走多远了,继续跟着叶倾城只有成为她的负累。
秦韶抬手解除掉自己身上被自己封住的穴道,扶着毡房的柱子站了起来。他将羊皮毯子替叶倾城掖好,最后再看了她一眼,随后毅然决然的迈着蹒跚的步子走出了毡房。
他封叶倾城穴道的手法很轻,她只会沉睡片刻而已。
有这片刻的时间也足够了,足够他离开。
他敲开了旁边毡房的门,用柔然与和老婆婆说了几句话,用自己身上的玉佩与她换了一匹马还有点干粮,他看到老婆婆的毡房里面还有一张大弓,就随口问了问,老婆婆说那张弓是她去世的老伴的,于是秦韶就试着问婆婆能不能将弓买下来。
老婆婆虽然有点舍不得,但是思量了一下,还是将弓送给了秦韶,另外还有一个箭筒里面大概有数十支箭,也一起送给了秦韶。
秦韶将弓挂在了马鞍上,用羊毛毯子将自己裹紧,随后拜别了老婆婆,投身在了浓浓的夜色之中。这柔然婆婆虽然是拉克尔部族的,但是却不是坏人,叶倾城留在那边不会出事,秦韶观察过,这婆婆完全没有什么异状,所以他才会安心的点了叶倾城的穴道。
他走了……为了不成为叶倾城的负累,所以他忍痛离开了她。
或许她会找他,但是他相信叶倾城是个聪明的人,知道轻重缓急,只要他还在叶倾城的身边,她就一定不会舍下他,带着他这个负累,她跑不快,如果遇到柔然追兵,相信她一个人要比自己在她身边要应对的更加的轻松。他现在受伤又中毒,已经不能在很好的保护她,既然已经不能再保护她,却又变成了她的拖累,那么继续跟在她的身边就违背了自己的初衷。
既然她下不了决定去甩掉他这个包袱,那他就替她下这个决定。
他走的时候悄无声息,他以为自己心肠够硬,但是在翻身上马的那一瞬间,他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他任由这匹马胡乱的在夜色之中奔跑着,能将他带到什么地方,就是什么地方,无所谓了……
若是苍天大地能听到他在心底的呐喊与祈祷,就一定要保佑叶倾城能顺利的回到大梁,揭露建安公主与南宫瑜的阴谋。
如果他不能回去了,他也不希望叶倾城会替他报仇。
他活了两世才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仇恨会让一个人活的偏激……他不想叶倾城这样。
他希望她能快乐,和美的活下去。
说来奇怪,在此之前,秦韶一只都希望叶倾城能喜欢上他,但是在这一刻,他宁愿叶倾城没有喜欢上他,因为只有不喜欢,他在或者不在才不对她造成很大的困扰。
好在她才刚刚喜欢上他,所以如果他回不去了,忘记掉他也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吧。
寒风刮过,让秦韶的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他只有死死的握住缰绳,才能不让自己从马背上被颠下来。
他已经懒得去想任何事情了,他闭上了眼睛,反正他都已经将性命都交给了这匹马,也就由着它将他带去任何地方。
在他闭上的眼睛里,他看到了叶倾城,那个在阳光下笑的如此灿烂的少女,她的风采,她的一切都让他倍感温暖。
马不知道跑了多久,从夜晚到黎明,秦韶已经趴伏在马背上,好像晕了过去一样。
马渐渐的停住了自己的脚步,随意的驮着马背上的人在荒原里闲逛着,还时不时的去用鼻子拱开地上的积雪,寻找可以使用的草茎和草根。
南宫瑜骑着马不停的追逐着那只迷蝶。
一路上他换了两次马匹,才在一个傍晚时分看到了一匹行走在荒原山谷之间的马。
马背上趴伏着一个人,太阳的余辉照耀着他,一动不动,似乎是已经死去了。
南宫瑜戒备的看着马背上的人,他周身裹在一个羊毛毯子里面,面朝下,也看不清面容。
不过迷蝶却是停歇在了他的背上,翅膀稍稍抖了抖,随后那只迷蝶也燃尽了它的生命,僵直的从那人的后背上跌落在了雪地之中。
“秦韶?”南宫瑜试着叫了一声。
如果迷蝶没有出错的话,那这个人必然是秦韶无疑,但是叶倾城呢!难道他们分开了?不可能啊!南宫瑜心底狐疑,叶倾城那人素来热血,又怎么会丢下受伤的秦韶,除非秦韶已经死了!现在秦韶的样子的确是好像死了一样,不过叶倾城也不会让秦韶就这样死在马背上不管不问吧。
南宫瑜策马绕着那匹马转了好几圈,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迹象,他又看了看那马的身后,除了这匹马的马蹄印以外,再也没其他的马蹄印记了。
南宫瑜见马背上的人真的什么反应都没有这才翻身下马,抽出了腰间悬挂着的刀一步步的靠近了那匹马。
马不安的抖了抖脖子上的鬃毛,戒备的看着南宫瑜,后腿了两步,南宫瑜对着马儿发出了嘘嘘的声音,借以安抚着骤然被陌生人靠近的马匹。
马果然安稳了下来。
叶倾城是在凌晨的时候惊醒的,她睁开了眼睛,火炉里面的火已经小了不少,毡房里面的温度也在下降,不如她入睡的时候那么温暖。不过她的身上还是十分的暖和的,她转过身来本是想看看秦韶,可是这一看,叶倾城顿时就是一惊,她身侧的床铺上已经空空如也,她抬手摸了一下,冰凉!
这下叶倾城惊了,她忙不迭的跳了起来,骤然拉开了毡房的门,外面的寒冷让她瞬间冻的说不出话来,她忙回来将外面的厚实棉袄穿上,再跑了出去。
天才有点蒙蒙亮,看得不是很分明,她一出来,狗就叫了起来,又跳又跃的,叶倾城觉得奇怪,这些狗见到陌生人就叫,秦韶只要出毡房就一定会惊动这些狗,叫的这么大声,没道理她不会被惊醒的。
叶倾城去敲开了婆婆的房门。
婆婆睡眼惺忪,见叶倾城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外,她将叶倾城让进来,随后摸索着拿了一封信交给她。
这是秦韶昨天夜里临走之前问婆婆借了纸和笔写下的。
“阿蘅,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了。你见到这信之后,就赶紧先回大梁。我办好事情就会去找你,你放心,我在柔然尚有别的朋友,所以不会出事。勿念。子衿留笔。”
叶倾城将信看完之后就气的将信一团,丢在了地上,“骗子!”她连骂了两声,胸口不住的起伏。
等骂完也发泄完了之后,叶倾城抬眸见婆婆正惊恐的看着她,叶倾城只能将自己的心稍稍的平复了一下,随后将那信捡了起来,折好,收起。
叶倾城用生硬蹩脚的柔然话问了婆婆野秦韶是怎么走的,婆婆大概能听明白个意思,就和叶倾城讲述了一下昨夜的经过。
叶倾城虽然大部分没听明白,不过总算是猜也猜到了一点。
“你的男人不要你了吗?”婆婆最后关切的问道。
这句话叶倾城听懂了!
她本来是想要摇头的,不过还是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对,他抛弃了我!”叶倾城咬牙切齿的说道,死秦韶,长的好看了不起吗?叶倾城在心底一阵吐槽,随后对婆婆正色说道,“我要去把我男人抓回来,婆婆有办法吗?”
婆婆也听懂了!
天下女人都是一家的,柔然女子尤其彪悍一点,婆婆顿时表示理解,但是她不明白,昨天那个男人明明都受伤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抛弃掉自己的女人。
不明白归不明白,婆婆支持叶倾城去将自己的男人给抓回来。
“有办法!”婆婆热心肠,从外面牵进来一条黑色的大牧羊犬,叶倾城看了看那牧羊犬的样子有点像德国牧羊犬,但是与德国牧羊犬还是有点区别的,反正生的又大又壮,十分的威武。
婆婆低头摸了摸那狗的脑袋,又拿了一块肉让叶倾城拿在手里喂喂它,叶倾城照做了,婆婆在那大牧羊犬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后拍了拍它的后背。
“它会带着你找到你男人。”婆婆对叶倾城说道,她拿了一块玉佩出来给那牧羊犬闻了闻。
叶倾城一眼就认出那玉佩是秦韶身上的。
这王八蛋!装什么伟大!
他以为他是谁?
叶倾城匆忙的将自己的背囊整理好,那婆婆又塞了好多肉干进她的背囊之中,还问叶倾城有什么需要的,叶倾城想了想,问婆婆要了一个小锅,在这里水囊里面的水拿出去一会就冻成冰块了,若是没有东西加热,只能吃雪来补充水分,实在是太冷了,有个锅就好办多了。
秦韶那玉佩是值钱的东西,婆婆不是不识货的人,所以这些东西婆婆就都送给了叶倾城。
她亲自将叶倾城送出门,随后告诉她,如果找到秦韶,只要再拍拍牧羊犬的头,它就会自己找路回来了。
叶倾城千恩万谢的告别了老婆婆,走上了“抓夫”之路。
叶妩城睁开了眼睛,头还有点晕。
“醒了?”身边传来了一个温柔的男子的声音。
叶妩城转眸,看到了一张英俊的面容。
“康王殿下?”叶妩城一惊,瞬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这是……她低头看了自己一下,顿时脸色苍白,下意识的想要尖叫,但是理智终究让她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唇。
她浑身上下不着片缕的待在锦被之下。
刚才她经历的不是一场春梦,原来是切切实实发生的……
她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昨天是上元节,她本是高高兴兴的等着萧允墨带她一起去看灯的。可是萧允墨却是回来和她说了一声“你若是想看灯,就找人保护你自己微服出宫去看就是了。”说完就转身离开了东宫,丢了一块出宫的令牌给她。
叶妩城满心的希望落空,心一下子就沉入了谷底,她气不过,抓了令牌叫了几个人跟着就出了东宫,路上巧遇了康王。
叶妩城与康王在宫里见过好几次面,从开始的戒备到现在已经是十分的熟悉,她见康王对她温柔备至,又想到刚才萧允墨对她的态度,这心气就不顺了起来。
康王萧允玄说请她吃饭,她不假思索的就答应了,结果,她在朦朦胧胧之中,被人抱上了床。
她稀里糊涂的以为那人是萧允墨,或许只有在梦里,他才会对她那么温柔,处处都考虑这她的感受。
在这梦里,她体验到了作为女人的快乐,这是之前从没体会过的温存与体贴。
身体的每一处都被照顾的恰到好处,就连在被进入的时候,她甚至都要叫喊出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极致喜悦环绕着她,带着她忽而飞上天空,忽而沉入海底,那种感觉,妙不可言。
“是我。”萧允玄笑着展开手臂将她温柔的纳入怀里,他们光洁的皮肤熨帖到了一切,叶妩城浑身颤抖着,她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递过来的男子的气息与力量,那种力量可以是萧允墨那样的野蛮也可以是萧允玄如此的温柔。
“我们……”叶妩城忽然极力的将要推开他,慌乱道,”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她虽然沉沦在那种温柔之中,但是理智告诉她,如果她现在不推开萧允玄,以后她就麻烦了。
“真的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吗?”萧允玄的手揽住了她的腰,一翻身,将她再度压在了身子下面,双腿有力的纠缠住了她的腿,让他们的身体之间一点间隙都没有。他低下头在她的耳边轻声诉说,“我不信,你不记得刚才的感觉,如果真的不记得了,我会让你再体验一次。”
叶妩城浑身一颤。
“不要这样。”叶妩城低声哀求着,“我是太子妃……”
“如果我是太子呢?”萧允玄笑着低头舔了舔她的唇,让她不由的颤抖了一下,“那你依然还是太子妃啊。”
“什么意思?”叶妩城惊恐的睁大眼睛,虽然努力的在忽略身体上被萧允玄压着的感受,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爱极了刚才梦里的那种感觉。
她的声音本应该强硬起来,态度也应该坚决起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叶妩城在这时候已经化成了一潭水。
“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萧允玄轻轻的咬住了她的耳珠,在她耳边低语着,如同情人的呢喃。
他的手开始在她的腰肢上游弋起来,“妩城,我喜欢你。那么那么的喜欢你,整个皇宫里面,你不觉得只有我们是心意相通的吗?这是老天降下来的缘分,妩城,你摸摸我的心,它会告诉你,我有多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