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追到了小船,却见船舱内凿了一个洞,这三人果然是跳水了。
官兵一位统领道:“快在四处打捞,若他们逃走,咱们吃不了兜也兜不走。”
当今天下,谁敢惹魏忠贤?谁敢放走魏忠贤的犯人?众官兵慌了神,但却又一无所获。
日近黄昏,西湖上更是美不胜收。
被凿了底的小船还在飘荡,但却已经飘到了岸边。
突然间,小船一阵晃悠,只见船底洞里钻出一人来。这人将船推至岸边,船底洞里又钻出两人。
卢二笑道:“多亏阿水机智,骗过了官兵。”阿水却笑不出来,道:“左师父在天有灵,保佑我成功逃脱,报此大仇。”此时他的心中除了仇恨,还能有什么呢?
岸边传来哨声,卢二撮嘴还音。一人拉了几匹骏马前来,阿水对这人再熟悉不过。看到了她,他才觉得自己在杭州城是有亲人有朋友的。
卢婶道:“官兵已去告知了知府,相信马上就会关闭城门了,咱们快走。”
阿水已不再心慈,已不再儿女情长。
想要报仇,只有狠,只有绝。
别人杀你一个,你杀他全家。别人杀你全家,你诛他九族。
左通天的话回荡在耳边。阿水咬咬牙,策马奔腾。
江南的婉转、多情、美妙已不属于他。属于他的,只有残酷、血腥、仇恨的江湖路。
西湖水依旧洁净,似乎人类的鲜血永远被它排斥。西湖的柳依旧谦卑,它的头永远垂下,永远垂在水里,是要洗清西湖人的罪孽?
没人知道柳树为何终日清洗自己。
但阿水知道他为何在河里洗了半个时辰还不上岸。
他要洗去过去的一切,师父师母的恩情、朋友的出卖、师叔秦枫的冷漠、姜辣手的毒打……
该留的,则在心头永远铭记。该忘的,则在这一刻付水东流。
卢婶笑盈盈抱来一堆新衣服,道:“阿水,快上来换上,该赶路了。”
再长的梦终有醒时,再艰难的过去也会有遗忘的一天,再深的仇也会有报的时刻。
阿水淡淡说道:“谢卢婶。”卢婶还有好多话想安慰他,但见他冷酷的面容,一笑:“长大了。”
长大了,也不再需要安慰。
舒叔一直难过,见了阿水,道:“阿水,咱们该怎么办。”阿水眉目一挑:“上少林。”
卢二道:“现在不会有人来追了,你们二位就去吧,我们夫妻也该走了。”阿水终究难以忘记卢氏夫妇的再造之恩,跪下叩首道:“阿水拜谢两位大恩。”卢婶眼眶含泪,道:“我当你是亲弟弟般疼你爱你,姐姐照顾弟弟乃是天经地义,有什么好谢的?”
阿水二人终于是上路了。舒叔想和阿水闲聊,消除旅途的疲劳,但看阿水终日埋头沉思,也便将腹中的话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