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黑。
阿水独立月色下,衣袂随风翻飞。
吴欣坐在他身后不远处,道:“二哥,回房歇息吧。”
阿水摇摇头,道:“神风山庄的危机尚未解除,我哪里睡得着?”吴欣皱眉道:“你一直为别人而考虑,何时替自己着想?”
阿水道:“神风山庄待我甚厚,如今有难,我怎能知恩不报?”
吴欣叹口气,知道自己劝也没用,自己所能做的,只能是替阿水分担,她凝神一想,道:“如今多了个柳千秋,他身边又有两大高手,他和胖掌柜蛇鼠一窝,于我们更是不利。”阿水道:“我最担心的,倒是那一直未曾露面的火行者,他的师弟土行者、水行者、木行者均是死在我手,他与我定然要一诀生死。”
月湖宫的“金、木、水、火、土”五位杀手仅次于江南和烟雨两位。但他们五人却不愿联手,一直是单个接生意。若真要是五人或两三人联手,江南和烟雨都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也正是此,阿水才能前后杀了木、土、水三位。他们三人要是联手,阿水又岂能有机会?
阿水打杀木行者,受了内伤。杀土行者,在客栈养伤半月。杀水行者,激发了体内剧毒,将死未死。
如今要是和火行者一战,生死难料。
但好在火行者尚未露面,吴欣叹口气,道:“我的剑法尚未精熟,这几日抽空练习,到时候也可祝你一臂之力。”
阿水奇道:“你的剑法我从没见过,若猜得不错,定是峨眉绝密剑术,只传掌门,轻易不得使用。”吴欣点头道:“对你,我亦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这套剑法叫做‘江流剑’,本有十八招,但时间匆忙,师父只传授我八招。”
阿水点头道:“这套剑法集灵动、迅捷、狠辣、多变于一身,实在是难得。虽只是八招,却又威力不凡。我在剑术上也曾有所研习,你便试演我瞧瞧,说不定倒可指出其中不足。”
吴欣回房取了长剑,在院内站定,左手捏个剑诀,倒提长剑,向阿水盈盈一拜,剑身出鞘,身随剑走,剑出似小溪,欢快活泼,隐隐有轻微声响,乃是一招“望溪式”。剑似是一条银带,在院子内游走,倏忽间,剑势一变,此时人在半空,往下疾刺,剑尖幻化,若雪花飞舞。
吴欣口中轻唤“飞雪式”,剑已落地,“铮”一声轻响,人已倒跃而出。
堪堪八招演练完,吴欣擦擦汗水,道:“请二哥指点。”
阿水皱眉不语,半晌,道:“再辛苦你一下,与我练练招。”他随时在院内树上扯下一截枝条,随手一甩,捏个剑诀,道:“看招。”木剑自胸而出,往胸而去。
吴欣后退一步,惊道:“望溪式。”她以同样的招式对拆,但只两式,阿水的枝条指在了她的脖子之上。吴欣一惊,既惊又喜,道:“这是什么武功?”阿水笑道:“当然是你用的剑法,我只是略作改动,虽然较之前威力大了一些,但漏洞也就多了,不过要是能以速度来弥补,这些缺陷倒是可以掩盖过去。”
阿水一面和吴欣拆招,一面讲解自己所进行的改动。他的剑法本就高明,左手剑法更是出神入化,于剑道的领悟不亚于任何武学宗师。
区区八招,阿水东拼西凑凑足十招,一一教给吴欣。吴欣自觉进益不少,对阿水更添钦佩。阿水幼年之时练习武艺,专攻剑术,后来右手残疾,便练习左手剑法。左手剑法出剑往往不同寻常,当今武林练习左手剑的为数不多,但能练到阿水这般地步,却仅此一人。
他在剑术上的领悟恐与峨眉千衣师太不遑多让。他如今已三十余岁,若非身世坎坷,早成武学宗师,开帮立派亦绰绰有余。
但他却从未想到要收徒,传下自己的武功。如今有了个小徒弟,心中便已经想好了该传授什么武艺。但能否活到去授徒,倒是不可而知了。
两年。
两年之约。
又是约定!
当年的五年之约,是和她母亲。如今的两年之约,是和剑心。
夜更深。
店小二急匆匆奔上楼,回头见阿水二人还在院内,便又下楼,躬身道:“两位客官,有位大爷命我将这封信交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