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使出了这一招,见殴蛮子的手不退不让,已经知道殴蛮子必输。哪知本该他的手抓住殴蛮子时,殴蛮子的手却似铁箍一样圈在了他的手腕上。
这原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怎么如今却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所使的是“大擒拿手”的精妙武功,在少林寺,这套武功又叫“伏虎擒拿手”,既然老虎都能够抓住,何以败在殴蛮子的“小擒拿手”上?
他还未想得明白,殴蛮子的另一只手打来一拳,其力道不小,尚在一尺之外,阿水的面上就已隐隐作痛。但他的左手被殴蛮子抓住,此时只好潜意识的伸出右手相拒。
右手只伸出几寸,他忽的想起自己的右手是断了的,此举无异于以卵击石。可如今势成水火,想要收回也已难上加难。
殴蛮子的拳已打到,两拳相交,阿水觉得手腕一痛,但似乎没什么影响。这才明白殴蛮子这一拳看似威风,实际上并未用了多大的力气,不然凭这一拳,他的右手手臂早断了。
他一面向殴蛮子致谢,一面想着:“他明知我右手受伤,却逼我动用右手,居心不良。”
殴蛮子将他的左手放开,点头道:“看来昨日你的训练并非无用,你的右手已经有了一些力气。只是想要有大的力气,还需要努力。我刚才的出手你也看到了,你能想到什么?”
阿水这才明白殴蛮子是在试自己右手的力道,胸中感动之极,他本是极聪明之人,立时想清楚了许多道理,只是一时间无法全部说出来,沉默了半晌,说道:“前辈是想告诉我,武功无繁易、深浅之分,再差的武功,只要运用得当,其威力也比得上高深的武学。刚才您使的‘小擒拿手’拆解了我的‘大擒拿手’正是此理。看来往日我一心学习高深的武功的念头实在是大错特错了。”
殴蛮子缓缓点头,眼中满是赞许,说道:“不错,你能够很快的想到这点,足见你的悟性高过了我。武功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武功招式再繁琐再高深,无非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攻敌制胜。其实那些花花招式一点用处都没有,与其废那么大的劲练那些难学难精的武功,不如一门心思学一些简单易学的武功。只要你将它融会贯通,用心领悟,任何武功都是好的。”
阿水万万不知这外表粗犷的大汉说出道理竟如此犀利,一颗心激动异常,一面领悟殴蛮子说的话,一面已将他膜拜了不下百遍。
殴蛮子一面说一面走,待说了许多道理,二人又到了石屋前,殴蛮子道:“你自己进去,我就不去了。但愿今日你推完石球后能够有所长进,不再晕倒。如果你推完之后还能够走路,那么就去找江枫渔学内功。”
任何事情都是由简单步入艰难。阿水昨日推的是方圆一尺的小球,他踏进屋子时,还能够看见自己昨日流下的汗水,此时只剩痕迹。他想到自己昨日的狼狈样,又想到今日殴蛮子讲的道理,顿时觉得身体充满的冲劲。根据殴蛮子的意思,他选了比昨日的那球稍大的一个石球,开始了新的一段推球之旅。
在昨日,他推那小小的球耗费了大半日,累得昏迷。而这一日,他推完这球时纵然劳累得觉得鞋子都是千斤重,但却仍旧可以步履维艰的走上几步。好不容易靠在石壁上休息了片刻,他回头看看今日推完的石球,更是觉得复仇有望。
他既然还没倒下去,那么就可以去找江枫渔。只是他已累成这样,又怎么练功?不过他可不这么想,他用左手扶着墙壁,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第六间石屋,想要叫:“江前辈616161616161”他太过劳累,这一说话只觉喉咙干哑,咿咿呀呀的吐字不清。
好在石门应声而开,江枫渔站在门口,笑道:“你终于是找上我了。快随我进来。”他也不伸手扶一把阿水,背着手便走进屋子。
阿水只好深吸几口气,缓步进门。这间屋子的大小与他练功那间无异,布置却差得远了。这间屋子四周挂满了山水人物的墨画,阿水自然是看不懂的,只眼睛四处一扫,便没了兴致。他本不是风雅人,又何必附庸风雅?
江枫渔见他对周围字画漠不关心,摇头一叹,道:“让你在这间屋子练功,实在是浪费了这些大好资源了。”他一指正对着门的一幅字,问道:“你可认得?”
阿水已自己寻了一壶茶,大喝了几口,嗓子便能够说话,顺着江枫渔的目光看去,见这幅字写得极为霸气,一笔一划似是剑亦或刀,狰狞着想要从纸上跃下。而整体一看,张扬的字体丝毫不乱,狂草的字和它旁边的小楷字体配在一起,好似雄姿英发的英雄配着温柔可人的美人,丝毫不觉凌乱。
他只看了一眼,只看出这些来,说道:“好字。”
江枫渔莞尔,骂道:“放屁!这是不是好字用得着你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