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伟知道已经没办法把孙红运私下抓走强制审讯,他不想拖累江阳,让江阳先回检察院。朱伟一脸阴沉地带着孙红运和胡一浪回到局里,那里却已经站着分管政法的副县长、县委办公室主任和局里的其他几位领导。一干人等斥责的眼神,他视若无睹,依然让手下带着胡一浪去做笔录,随后与其他人一起到了单位会议室。
没等朱伟说完经过,孙红运就开始侃侃而谈:“各位领导大概都知道,早些年我从县国资委手里买下这个实际已经破产的造纸厂,保住了几百个职工的饭碗,一开始经营很困难,资金、技术、人员素质都是难题,我们平康本身不发达,交通不便利,那时我整天想的都是怎么养活这么多人。后来,企业经营逐渐上了轨道,我们卡恩集团也进步很快,这个月在深交所上市,成了市里第一家上市公司,总算是取得了一点点成绩。以前我经营困难时,社会上没人说我不好,厂里的几百个职工知道我不容易,都很亲切地叫我孙厂长。现在我们卡恩有了一些发展,集团解决了平康几千个人的就业问题,有钱了,社会上就开始传出一些谣言。有说我早年是靠黑道起家的,有说我侵吞国有资产的,有说我现在还在从事一些非法犯罪活动的,对这些传言,我个人从来没回应过,身正不怕影子歪,各级组织也都对我们卡恩做过调查,如果真有问题,卡恩能上市吗?”
领导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他继续说:“老百姓是什么心态?老百姓可以跟你一起穷,但就是见不得你比他们好。我们平康在省里又是落后山区,老百姓很多还是小农思想,谣言这东西,一传十十传百,起先我倒觉得这没什么,但今天朱警官都亲自找上门了,我觉得谣言再这么传下去,会影响到我们集团的经营稳定,我想有必要做个澄清。”
在座领导都开始数落起朱伟来,副县长严厉斥责:“朱伟,我们知道你在办案方面尽职尽责,但你在办案的时候也要讲政治顾大局,讲究方法。人红是非多,孙总是我们平康杰出的企业家,你没有经过深入的调查取证,直接要拘留人家,人大代表能随便拘留吗?你懂不懂法律!谁给你批的拘留证,你们副局长?这传出去怎么办?社会上会怎么说?老百姓会怎么看?卡恩是县里的支柱,是清市的名片,你这么随意地拘留集团董事长,会影响到一个企业的经营稳定,你懂不懂!”
显然,这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朱伟骗取了领导的签名,对他还是保留了几分客气。
朱伟深深吸了口气,咬住了牙齿,选择继续绷住脸,以沉默表示对抗。
“也没这么严重,”孙红运反而笑着替朱伟开脱,“朱警官的正义感我们都知道的,我在平康听过很多朱警官的事迹,对他也是很佩服的。朱警官大概是听了社会上一些乱七八糟的传言,所以对我个人有所怀疑。这样调查一下也好,能证明我的清白,堵上一些人的嘴。”
朱伟再也无法忍受,开口冷声质问:“丁春妹去哪里了,你肯定清楚!”
孙红运一脸茫然。“什么丁春妹?你说的这名字我是第一次听到,这是什么人?我认识吗?”
朱伟从胸口的内层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掏出丁春妹写的认罪书,摆在桌上。“你自己看。”
孙红运接过去看了一遍,随后几位领导也接过去看了一遍。
孙红运不解道:“这上面出现的侯贵平、岳军是谁?我都不认识啊。”
副县长问:“你这份材料哪里来的?”
“丁春妹亲笔写的认罪书。”
“丁春妹是什么人?”
“苗高乡的一名妇女。”
“哪几个刑警监督记录的?”
“我和手下一名队员,还有一位朋友。”朱伟临时替江阳瞒下了名字,面对县政府的领导,他不想把江阳这位年轻的检察官拖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