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约莫六十户人家,虽然靠近繁华的旅游区,却一直保持着耕种的传统习俗。其实这也是旅游区的一道美景。每年稻谷丰收的时候,都会引来大批的游客。
甚至有些游客主动花钱,体验一个下地耕种的味道。
三月开春,正是插秧的季节。
一处农田之中,一个穿着灰色素衣的高挑女子,正在田地里插秧。
这女人虽然穿着朴素,身上染满了泥土,但身材高挑,肤色姣好,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女。而在旁边的田埂上坐着一个身穿粗布衣的青年。
地上摆着一块磨刀石,青年正认真的磨着一把三尺长的直刃刀,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他磨的很认真,无视来往的行人,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半亩荒田,在女子的一双妙手之下,很快就插满了秧苗。
整整齐齐,葱葱郁郁。
女子洗干净手脚,走到青年身边,轻笑道:“呆子,该回去了。”
“是啊,我该回去了。”
青年终于停下了磨刀,抬起了头。
青年的左眼位置,有一道贯穿眼睛的竖直伤疤,长一尺,宽一寸。犹如一条大蜈蚣,随着表情的变换而蠕动着。十分吓人。
如此丑陋的外貌,在这个以貌取人的年代,是不会有女孩子喜欢的。但这个女人却并不在意,反而主动上前挽着青年的手臂,顺着田埂一路回家。
田埂的尽头,那里有一棵开满桃花的桃树。
树下站着一个推着轮椅的人。
冯东,冯小玥。
忽然,青年如遭重击,仿佛被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女人回头一看,只见“呆子”盯着桃花树下的那个青年怔怔出神,泪水,奔涌而出。
女子这时候也看到了树下的冯东,忍不住道:“你说的那个少帅,就是他?”
青年激动的浑身发抖:“是。我等了整整三年,就是在等他。我磨了三年的刀,就是为了等出鞘的那一刻。”
“素素,我不能陪你种田了,得出去一趟。”
素素没有阻拦,脸上却写满了悲伤和不舍:“能告诉我你的真实名字么?”
青年迟疑了片刻,随后吐出两个字:“阿文。”
声音还在素素的耳边荡漾,阿文已经走远了。
素素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青年,眼眶里充满了泪水:“阿文,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如果我还能活着的话,我回来娶你。”
阿文留给素素最后一个答案。
走到桃花树下,阿文停了下来。
相隔十米,四目相对。
忽地,阿文立定,身体站的笔直如刀,冲冯东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阿文,见过少帅!”
冯东轻轻抬手,军礼回应:“阿,阿文!”
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冯东的声音都已沙哑。
忽然,阿文“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少帅,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期望。未能阻止帅府浩劫。”
泪水,已模糊双眼。
冯东上前一步,蹲下身扶起阿文:“既然是浩劫,就非寻常风暴,连我都遇袭而亡。更何况你?不必自责。”
“那一天,帅府,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冯东的提问,阿文满身自责:“我刚过中海边境,就遭到了伏击。随行百战精兵被杀。我逃亡至东霞山,本想去帅府一看究竟,却被人打落悬崖。最后,是素素救了我。”
“从头到尾,我什么消息都没打听到。”
“少帅,对不起,阿文无能!”
他咬着牙,叩首在地,浑身抽搐。
诶!
冯东深深叹息。
更多的,是惊悚。
三年前的那场风暴,看来远比自己想的要可怕的多。连阿文这样的强兵悍将都没能够打听出丝毫风声。
覆灭帅府的那帮人,恐怖如斯!
要找出蛛丝马迹,只怕得从中海本地的人身上下功夫了。
苏家!
苏老太爷,苏紫烟……他们或许知道什么。
冯东强行压下急躁的情绪,长舒一口气:“阿文,这不怪你。你身后那个女人就是素素的吧。”
“她对你不错。留在这,好好照顾她。”
冯东忽然做出了一个决定,让阿文在这里好好过日子。
光看他脸上的伤痕就知道他在三年前因帅府之事受了多大的折磨,冯东不想把他牵扯进来。
阿文决绝道:“少帅去哪,我就去哪。”
冯东喝道:“冯氏帅府没了,狼牙军团也解散了。我不再是少帅。你已不是我的副手,跟着我做什么。”
阿文的身体都在发抖,声音也变得沙哑了:“只要你还在。这一切就还没结束。”
冯东很诧异的打量着阿文。
阿文握紧手中的刀柄:“这把刀,随我从戎十三年,死在这把刀下的敌人不计其数。往日军中,我每日挥刀八千次;过往三年,我每日磨刀十六时,只等一个重新出鞘的机会。这是我活到现在的唯一意义。”
“三年饮冰,热血难凉。帅府流尽千人血,得有万人拿命偿!”
“如果少帅拒绝我跟随你,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了。”
说到最后,阿文一把跪在地上,情绪激动,一副随时准备慷慨赴死的决绝。
冯东深受震动,上前搀扶起阿文:“阿文,我冯东,此生必不负你。”
阿文忽然憨憨的笑了,却比中了五百万彩票大奖还开心。
“以后,你跟着我。”冯东重重拍了把阿文的肩膀,随后推着轮椅往前走。
阿文开心的跟在身后:“少帅,接下来去做什么?”
冯东道:“抢婚。”
少帅刚醒就去抢婚?
这听起来未免太过惊人。
但阿文一下就明白过来冯东什么意思。
这三年来,他时刻关注中海的动向,对中海的诸多情况十分了解。
阿文叹了口气:“苏紫烟现在的处境并不好。当年得知你在西山口遭遇伏击而亡,气血攻心,从此体虚多病。中海无数世家豪门纷纷上苏家求亲。若非她对你用情至深,早就嫁给别人了。”
“这一次苏老太爷病危,而唯一能治愈苏老太爷的医界圣手陈子恒正是陈三爷的弟弟,他趁机提出了交易条件——苏紫烟嫁给陈三爷的儿子,他才肯出手。”
“紫烟从小跟着爷爷长大,苏老太爷对她而言,比自家性命都重要。她不得不答应。”
阿文讲述着苏紫烟的情况。
冯东听的心痛如刀绞,一股无名火猛然涌出:“陈家,欺人太甚!走,跟我去抢人。”
阿文道:“陈家势大,远胜三年前。明抢怕是不太妥当啊。”
冯东冷然道:“明抢又如何?区区陈家,也敢染指我紫烟?正好,趁机告诉陈家和中海的各大豪门,我冯东,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