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衍是真的在生气,秦有鲛身份特殊,他都已经告诉她了,她却还是要进宫去见他,到底是多了不得的情谊,让她连性命都不顾了?
昨儿回府,他还当她会来解释两句,结果好么,直到三根蜡烛烧完,他也没等来半句话,一打听,这位殿下为着容颜常驻,早早地就入睡了。
完全没将他放在心上。
她要如此,他便也懒得多说话,将外头的场面做够了,便连多看也不看她。
要是以往,坤仪怎么也会找两句话来同他说,可这会儿,马车都要走到宫门口了,她也还是没开口。
不说拉倒,他也不盼着。
聂衍冷冷地移开了视线。
坤仪自是不知他这一番心思,她只是又想起了皇后,想着今日师父也要进宫,不如请他去看看皇后。
可又想着,皇后已经生了两个成年的皇子了,她要是出岔子,这夺嫡夺得正起劲的两个皇子该如何自处?
“殿下,侯爷,到了。”马车停下,夜半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坤仪回神,终于看了看聂衍:“你下朝之后别走那么快,来寻一寻我。”
聂衍看着远处,淡淡地道:“上清司事忙。”
上清司如今确实是忙,听他这么说,坤仪自然不再强求,只让夜半记得提醒侯爷用午膳,便带着兰苕往后宫的方向去了。
聂衍站在宫门口,沉默了好一会儿。
夜半整理着马车上的缰绳,瞥他一眼,忍不住道:“侯爷,很多时候只是一些小事,若是闷在心里久了,便会生根发芽,变成大事。”
“你最近很闲?”聂衍没好气地问。
夜半一凛,当即闭嘴,拱手送他上朝。
什么大事小事,聂衍一边走一边冷漠地想,他才不在意,她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也就过去了,昱清侯爷一向大度。
只是,在朝堂上看见秦有鲛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借着道术的掩护,暗里朝他飞去好几道显妖符。
秦有鲛正在给帝王述职,察觉到异动,嘴里没停,一只手却背到身后,暗暗与他斗起了法。
符咒在空中飞舞又僵住,被推过来又被挤回去,最后啪地一声贴在了正在为三皇子说话的朝臣的嘴上。
始料未及,这位朝臣突然就变成了一个两人高的树妖,枝叶繁茂,直冲房梁。
群臣大惊,聂衍反应倒是极快,当即落下法阵。
树妖还没来得及吭声就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了法阵之中。
帝王惊骇不已,皱眉看向聂衍:“这等妖怪,怎么进的朝堂!”
宫门各处已经有上清司的人做眼,按理说妖邪再不该出现才对。
聂衍只顿了一瞬,便上前禀告:“臣追查这只树妖已有三月,一直无法捉拿其潜伏党羽,故而今日不得不将其放入宫门,好引蛇出洞。”
说罢,一抬手,递给郭寿喜一份奏折,上头详禀了这树妖的来历,牵扯来往的其余人。
盛庆帝只扫一眼就消了气。
聂衍做事很细致有理,那树妖方才还在朝上赞颂三皇子,将其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一看来往人员,果然是涉嫌党争。
这些妖怪已经精明到意欲裹挟他的皇子,真是岂有此理,若不是昱清侯在侧,他还真拿它们没办法。
合上折子,帝王当场发落了好几个重臣,大多是三皇子的拥趸。
朝臣心惊,以为四皇子逆风而上,突然翻盘,秦有鲛却是似笑非笑,瞥了瞥聂衍的手。
这人,折子是刚写出来的,用了极高的道术,修为还真是不浅。
但也就是说,若是方才那符纸没有飞错,一只妖怪便要继续在朝堂上进出,虽然是只没有攻击性的树妖。
这昱清侯,打的是什么算盘?
朝堂上出现妖怪可是一件大事,哪怕没有任何伤亡,消息传到后宫,皇后还是挣扎着下了榻:“我去看看陛下。”
“娘娘莫急,陛下没有受伤,昱清侯还在呢。”宫女连忙扶着她,“待会儿国师就来回话了。”
旁边来请安的妃嫔也一并劝说:“娘娘先养好身体要紧。”
张皇后摇头,神色很是慌张,挥开来扶她的宫女,低声道:“先让坤仪公主来和福宫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