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欢喜的神情彻底淡了下去,龙鱼君幽幽地叹了口气:“殿下这是厌了我了。”
哭笑不得,坤仪直摇头:“你堂堂从翼大统领,哪能学这怨妇语气,我是与他有事。”
西三城已经不战而定,聂衍功劳不小,她瞧着天边时常有异动,想来应该是能提前替他做个证人,两人将这事了了,她也能省事些。
可龙鱼君不知道这回事,他只觉得发生这么多事,坤仪竟还一心一意念着聂衍,他若真就让这二人留下,来日回到盛京,坤仪怕是连面首也不愿再纳了。
于是,他跪在坤仪跟前就道:“臣下不放心殿下,想跟殿下一起。”
坤仪直挑眉:“大人,您是从翼大统领。”
知道什么叫从翼大统领么?就是队伍必须分散走的时候,从翼大统领就要充当元帅带兵,他甚至能与她握同样多的兵权。
给他这么大的权力,就是因着知道他并不贪慕人间的权势,能把事情办好,结果倒是好,这人总是不愿与她分开。
她很头疼:“我以为我上次将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嗯。”龙鱼君点头,“臣下也并非是要死缠烂打,只是殿下身负天下,身边哪能没人护着。”
一直充当暗卫的王敢当从暗处现身,跪地拱手:“卑职必能护殿下周全。”
龙鱼君顿了顿,继续道:“一个暗卫是不够的,这城里妖怪何其狡猾,殿下也是亲眼所见,殿下柔弱又不谙世事……”
话没说完,坤仪就翻手祭出了一个困囿阵。
这等高阶阵法她以前是不会的,眼下说出就出,连诀都没捏。
龙鱼君噎了噎,有些愕然。
面前的小姑娘拢着宽大的黑纱袍,坐在椅子里笑眯眯地告诉他:“我不可能一辈子都靠别人护着来活。”
皇兄曾经最能护着她,但皇兄没了。
她以为聂衍能护着她,但聂衍想杀她。
早知道后头有这么多苦难等着她,她早就该好好学道术,毕竟杜蘅芜要花一个月才能学会的东西,她自己偷摸试过,十天就能有眉目。
只是当初的她坚信自己会被人护着,学不学这些都没什么两样。
撇了撇嘴,坤仪撤了阵法,又变出秦有鲛给她的那把长剑:“你安心带他们回朝,我不会有事。”
剑光粼粼,隐有蛟龙之气。
龙鱼君沉默了,他看了那柄剑很久,才哑声道:“臣下舍不得殿下。”
“总会再见面的。”她笑。
夜半用法器看着这场景,眉头直皱:“男人怎么能做到龙鱼君这份上的,听听他的这些借口,又虚伪又心机。”
聂衍淡然地在旁边喝着茶:“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对付他?”
夜半来了精神,立马跑到他跟前的脚榻上坐下:“属下觉得,对付这种人就得比他对殿下还体贴,还死缠烂打。”
不置可否,聂衍垂眼。
真男人一般都用武力解决问题,谁要跟他玩这个。
“主子,不是属下多嘴,有些时候硬来是没有用的。”夜半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连忙道,“咱们这位殿下,最会心疼弱者了。”
聂衍冷笑:“那你直接说她总会心疼别人好了。”
这天下谁不比他弱?
“属下的意思是您也要学会示弱才行。”夜半嘀咕,“先前假装受伤的时候不就挺好的。”
“我没有假装受伤。”他眯眼,“我那是当真受伤了。”
“好好好,不管怎么说吧。”夜半道,“我看殿下还是偏颇于您的,您只要稍微用用心,就能让龙鱼君走得远远的。”
龙鱼舞都送她了,她却只念人家的好,他还要怎么用心?聂衍冷哼。
“伯爷。”外头突然来了人通传,“从翼大统领求见。”
夜半一凛,赶忙站了起来,聂衍却是不慌,冷眼瞥他:“叫他进来就行了,你紧张什么。”
“来者不善。”夜半道,“主子千万小心,这人在容华馆里待得久,什么手段都有。”
笑话,再多的手段,他还能打得过他了不成?龙鱼君的性命都在自己一念之间,对他又何须如临大敌。
聂衍十分自信地就让人把他拽进来了。
只是,眼前的龙鱼君一扫先前遇见时的硬气,一进门就被朱厌推了个趔趄,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