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衍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只用一种懊恼又温柔得人毛骨悚然的眼神望着她。
坤仪觉得很稀奇:“跟何氏吵架了?”
“没有何氏。”聂衍垂眸,“我是新学会了以泥土造人的法术,想使出来多练练,所以才有了她。”
这是女娲秘术,他无意间学会的,练熟了往后上九重天与女娲见面,也能多个筹码。
坤仪抿唇看着他,显然觉得他这个说法很荒谬,但她却没继续问他什么,只配合地道:“原来是这样,伯爷真厉害,他日若上九天为神,也别忘了泽被大宋一方国土。”
说着,扯了被子就要继续睡。
聂衍拦住了她。
他问:“我纳何氏的时候,你是不是很难过?”
坤仪乐了。
你瞧,这世上就是有这么无耻的人,伤害了你还觉得挺好玩,非要你自己承认了难过他才有成就感一般。
拂开他的手,她微微一笑:“男儿本就喜欢三妻四妾,本宫生性风流,十分能理解伯爷,断不会为这等小事难过。”
说着,叫来兰苕:“让鱼白给伯爷送新的被褥去中枢院。”
“我想睡在这里。”他微恼。
坤仪皮笑肉不笑:“我这床有些小。”
聂衍沉默地看了一眼这丈宽的大床。
坤仪挪了挪身子,整个人呈大字将床占住:“就是有些小了,挤得慌,伯爷请吧。”
“西城刚刚送来邸报,说有大妖作祟,使得霍安良都受了重伤,性命垂危。”聂衍半阖了眼,淡淡地道。
脸色微变,坤仪心口紧了紧。
她已经很对不起钱书华了,霍安良若再死在西城,她以后下黄泉都没脸见她。
眼里的抵触毫无痕迹地切换成了热情,坤仪掀开被褥,大方地朝他拍了拍床榻:“伯爷既然有救人之心,那便一定要好生歇息,养精蓄锐。”
兰苕抿唇退下了。
聂衍丝毫不客气地躺去她身侧,坤仪下意识地往床里让了让,却被他拦着腰捞回怀里,死死按在心口。
有些凉的背脊被他炙热的胸口一覆,坤仪抿唇,不适地动了动腰。
“对不起。”她听见身后的人突然说了一声。
睫毛颤了颤,她闭着眼睛,假装没听见。
聂衍说完这三个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无法形容自己知道那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的心情,将心比心,他也不知道这段日子坤仪是怎么过的。
一开始她当真很喜欢他,看见他的双眼都发光。
可现在呢?
他不敢问。
凡人的情绪好生复杂,比修炼复杂一千倍一万倍,她若是像别的妖怪那样,给上几百年的修为就能平息一切仇怨就好了,可她是凡人。
抿了抿唇,聂衍抱紧了她。
坤仪假睡着,不明白这人为何会突然这样,但是眼下西城情况紧急,京中也还有众多事务没清,她才没空管他的情绪,想腻歪就腻歪好了,只要他肯帮她的忙。
她不是只会儿女情长的傻公主,他自然也不是什么能把情事放在第一的糊涂蛋,两人适当演演戏就得了,还真当能爱得死去活来?
至少在何氏出现之后,她是不会了。
陷入梦境之后,坤仪看见了青雘。
不知为何,今日的青雘显得格外的焦躁,瞥了她一眼,想动怒又将自己的情绪压了下去。
她说:“我们妖族是最会演戏的,这世上所有的妖怪,除了我和楼似玉,没人会全心全意为你的性命考虑,你最好不要掉进奇怪的陷阱里,因小失大。”
坤仪翻了个白眼。
青雘当即大怒:“你当我说笑不成?”
“不是。”她懒洋洋地道,“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所以此去西城,你一定要保住我的性命。”
提起西城,青雘的脸色就好看了很多。
她哼笑道:“你如今想做什么聂衍都不会拦着,就只管去,再大的妖怪遇见我,也能被我吃进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