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大宋盛和年间,出了一位十分古怪的帝王,这帝王原是皇三子,原是个荒诞不能立之人,被废之后又离奇登基,然后就开始勤勉于政。
原先的亲党皆被他贬黜,反倒是辅国公主留下来的一些臣子为他重用,继续开创着盛和大世。
帝王么,哪有不糊涂的时候,可别的帝王犯错,都是群臣进谏,这位帝王犯错,却是被国师关进明珠台,据其亲近的守卫醉酒透露,远远地会听见里头的帝王哭着喊:“皇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这便回去改!”
盛和帝的皇姑,自然就是那位已经仙逝了的辅国公主。
一开始有人说国师是用妖法危害圣体,但等这么说的人都接到辅国公主的托梦之后,大家就闭嘴了,并且眼看着帝王日益勤勉,还纷纷上书求给辅国公主修神庙,嘉奖其匡扶社稷之劳。
那明珠台就因此被落成了神庙,不允外人进出,一应宝贝都留存得尚好,任是夜明珠再亮,也无人敢偷拿。
不过后来有一年大宋遇了旱灾,灾民闯进明珠台拿了些宝贝救命,公主倒是未曾托梦责怪。是以灾难之后,民间也主动给她修起神庙来。
兰苕和鱼白都择了好人家嫁了,夫婿上进,也有入朝为官的,只是兰苕依旧会每月都去明珠台洒扫一回,有了孩子也不例外,还时常带些菓子,絮絮叨叨地说殿下会馋。
鱼白以为她是太过怀念殿下才这么说,但第二天去收拾盘子的时候,里头的菓子当真是一个不剩。她惊愕之下,也开始给殿下做衣裳去放着。
结果一套留仙裙送去,殿下就给她托梦说:“肚腹做宽些,我这身子哪里穿得下?”
鱼白醒来大喜,一连从自家宅院跑去兰苕家,给她说殿下怀了身子了。
兰苕高兴得很,带着阖府上下去神庙里给坤仪添香火。
林青苏在坤仪走后给她守了三年的丧,之后迎娶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那姑娘叫玉河,对他十分倾慕,可林青苏待人始终淡淡的,兰苕在上香的时候忍不住嘀咕,说觉得他心里还惦记着殿下。
这不说还好,一说,盛京的天一连下了七日的雨,好悬将河堤淹了。
“完了。”兰苕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我怎么忘了伯爷是个听不得这些话的。”
于是连忙又去上香,细数曾经殿下为了追到伯爷,是如何煞费苦心,机关算尽,用心良苦。
上香毕,雨停。
兰苕对着天边层层的白云无语凝噎了许久。
伯爷和殿下飞升之时,大宋其实仍旧还有妖怪残存,只是那几个大族要么跟随伯爷去了,要么被伯爷灭了,剩下的一些小妖怪就偶尔显出原形,给民间写志怪的人提供一些灵感。
上清司依照殿下留下来的条律妖怪,倒再也没爆发过什么大乱,也没再出现过一口吃几十个人的大妖。
邻国却是亡国了,被大宋趁机吞并,近些年正在融合两国百姓,统一货币。
如此欣欣向荣之景,坤仪是不觉得有什么遗憾的了,她在九重天上聆听着凡人一个个地来她的神庙里祈愿,有特别诚心的就帮一帮,剩下的时间,就是参加九重天上的各种宴会。
没错,在她的鼓动下,九重天上的神仙们终于不沉迷于闭关修炼,也开始举办各种宴会,众人都要衣着华丽地赴宴,好比一比修为,顺带比一比头上的首饰,腰间的玉。
这种奢靡攀比的风气十分不妥当,有几位老君屡次想进言,让聂衍帝君管一管自家夫人,好少让他们破费。可聂衍竟是无耻地与他们道:“我管不住。”
笑话,自古男为尊女为卑,就算是神仙也不能免俗,哪有管不住自家夫人的?
聂衍一本正经地道:“男为尊女为卑是女娲娘娘那一门下的规矩,我是造万兽飞禽之神,雌雄雌雄,雌为上,雄为下,本座属实拿她没什么办法。”
话刚落音,坤仪真君就从外头跑进来,流光潋滟的裙摆在他们面前一闪而过,接着整个人就扑进了帝君的怀里:“相公,织女坊新上的晚霞料子我好喜欢,买回来有地方放么?”
众人愕然,聂衍帝君的仙府修的位置极好,又是极大的,哪能放不下几匹料子?
聂衍淡淡地“嗯”了一声:“新修的院子又堆满了?”
怀里的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拿鼻尖蹭了蹭他的脖颈。
“知道了,让夜半往东边再扩一间院子放你新看上的东西。”
“好!”坤仪拍手应下,在他脸上啵地亲了一口,就又拖着仙裙飞了出去。
含笑收回目光,聂衍无奈地朝他们摊手:“你们看,压根管不住。”
您这有半点想管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