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强家离老胡家不远,借着各家的灯火,沿着村里的主干道走一会儿,然后拐个弯道便到了。
赵文强家是村里有数几家青砖大瓦房,围墙高耸,院门宽阔。
胡长林看着朱红色的大院门,停了一下,默默的在心里顺了一下一会儿该说的话,然后才“啪啪”的敲着大门。
“谁呀?”门内一道沉着的女声问道。
“赵婶,我是胡长林,有事找村长。”胡长林连忙回答。
“哟,是长林啊,你等会儿,婶儿给你开门。”只听门栓一拔,“吱呀”一声,拉来了半扇门。
开门的妇人五十上下的年纪,皮肤白皙,眉目舒展,相比同龄的村中妇人,颇有一股养尊处优的富态感,正是村长夫人黄秀萍。
“嘿,赵婶,打扰了。”胡长林脸上堆着笑。
“打扰啥呀,多久没见你小子了,还客气起来了,快进来,正好,你赵叔正喝得起劲,你去陪他喝两杯。”赵文强当了十几年村长,村民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找他负责,黄氏早就习惯了,当即领着他进了堂屋。
“是长林啊,来,坐这,陪我喝两杯。”赵文强正坐在饭桌边,拍拍一旁的板凳,示意胡长林坐下,他肤色略黑,方脸粗眉,鼻形略带鹰勾,眼神泛活,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眼睛上下打量着胡长林。
“呵呵,赵叔,正好,这是我从镇上特地给你带的酒。”说着,胡长林递过酒坛子,又把手里的点心放在桌上,然后装着随意的样子道:“这是十里香的小桃酥饼,小小意思,给成哥儿尝尝。”
成哥儿是赵文强最小的孙子。
十里香的小桃酥饼?赵文强下意识的眼角一扫,包装精致,油纸上印着十里香三个字,还真是它家的东西。看来,这阵子村民们议论纷纷的事情,还真没说错,胡家,挣了不少钱呢。
“长林,客气了,来,喝杯酒,热热身。”赵文强惯会说场面话,先问了胡家老爷子的近况,又说道今年的收成如何,绕了一圈,酒也喝过三杯,这才回到正题。
“长林啊,这么晚了,找叔啥事?”赵文强问道。
“赵叔,是这样的,今年秋天的时候,不是下了好几场大雨嘛,山里蘑菇一茬一茬的,家里的娃就天天上山采了好多。”胡长林顿了顿。
“入秋的雨是多,可晴天少,蘑菇晒不干,采了也放烂了,还是你家有别的法子把蘑菇弄干?”赵文强听村民说过,胡家卖了好些干蘑菇,冬日干蘑菇的价格是平时的三倍,要是真有方法把蘑菇弄干,也难怪胡家会发财了。
“赵叔,你可真聪明,一猜便猜到了。”胡长林笑呵呵的应着,随后,把蘑菇的烘干方法细细说的出来。
赵文强听完,满脸诧异。
“长林,你这把烘干蘑菇的法子说出来,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专门来告诉他的?
“是这样的,这法子是我娘自个琢磨出来的,咱们望林村,山林里最多的不就是蘑菇嘛,我家不可能把蘑菇都摘得完,所以,我娘的意思是,把方法告诉赵叔,由你告诉大伙,让村民们都可以挣些闲钱。”胡长林说道。
“……”赵文强愣住了,这胡家这么大方?刚想出的法子,自家不捂着掖着闷声发财,居然就这样直愣愣的说了出来?他家的胡老太太可不像这样大方无私的妇人,村里谁不知道,老胡家一向都是强势的王氏做主,她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这,是你娘的意思?”赵文强小心问道。
“是啊,自然是我娘的意思。”胡长林干脆的回答。
“那,你们需要用什么交换么?”赵文强再问。
“不用,娘说了,把法子告诉赵叔,由赵叔告诉大家就可以了,大伙都在一个村里住着,乡里乡亲的,我家最近靠养兔子和采蘑菇挣了些钱,也让大伙挣些才是,只要勤快些上山采蘑菇,挣些伙食费还是成的。”看着赵文强疑惑的表情,胡长林暗自有些得意,能把挣钱的法子无私的献了出来,可不是一般人会做的事情。
赵文强沉吟了一会儿,才缓声道:“好,我明白你娘的意思,但是,现在正直隆冬,这法子嘛,还得等到开春,试过以后才能告诉村民。”虽然胡家烘干了不少蘑菇,但是,做为村长,他得先试过以后,才能确认。
“这是自然,那就劳你费心了,今儿天色也晚了,就不叨唠了。”事情办完,胡长林连忙起身告辞,明天一早还得去镇上买肉,着实忙得很。
送走了胡长林,赵文强独自坐在板凳上,皱着眉头,猜测着胡家的用意。然而,酒劲上涌,困意袭来,不得已,先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