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锦荣院里,“哒哒哒”的一阵跑动声。
“四小姐,夫人正在算账呢!”
丫鬟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
沈氏抬起头,一张保养适宜优雅端庄的脸上,修剪精致的眉毛微微蹙起。
“这丫头又怎么啦?”
未等身旁的嬷嬷回答,门帘猛的掀起,纤柔的身形一阵风似的扑了过来。
“哎呦,小祖宗,你轻点。”沈氏对怀里的人儿嗔道。
“呜~呜~”回答她的却是一阵咽呜声。
沈氏神色一怔,目光锐利的看向女儿身边的丫头紫萍。
紫萍脸色一僵,吓得脸色惨白。
沈氏看了一眼身旁的王嬷嬷。
王嬷嬷连忙领着屋里的丫鬟婆子退了下去。
“好啦,好啦,这是怎么了?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你是想让轩哥儿笑话你么?”沈氏拍拍怀里的人儿。
轩哥儿是文昌侯嫡出的小儿子,比尤雨薇小两岁,两人处在一起最是争强好胜。
她身形一僵,哭声顿止。
抬起头,一张洁白如玉的小脸泪渍斑斑。
“薇儿,这是怎么啦?不是去看你五哥哥了么?他又不理你?”沈氏心疼的拿出丝帕给她擦拭小脸。
尤雨薇一听,刚止住的泪意,又涌了上来,“哇~五哥哥走啦……,娘~他又偷偷地走啦……”
“怎么又走了?不是刚回京没多久么?”沈氏一愣,顾褀是她表嫂的命根子,这才回京不到一个月,怎么舍得又让他出门了?
“呜~都怪大哥二哥还有轩哥儿他们,那天的赏花宴,大家都排斥五哥哥,他们不仅不帮忙,还跟着起哄,五哥哥走的时候脸色可差了,呜~我讨厌他们!”尤雨薇愤愤不平的道。
沈氏想起这事也一阵头疼,顾褀常年生病性子冷清,不惯与人打交道,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却明显不合群。
还好,这次没有像几年前,回去就大病一场。
要不,她表嫂可不得找上门来。
“娘,我要去找五哥哥!”尤雨薇抢过她娘手里的帕子,把脸上的泪痕擦净,随后语出惊人的说道。
沈氏怔住,女儿从小喜欢顾褀,她是知道的,她也从不阻止,只当小姑娘家家的,哪里懂得什么喜欢不喜欢,等她长大些,多接触些年轻俊朗有才识的儿郎,自然会把病怏怏的顾褀给忘了。
可是……
她看着女儿眼中的坚定与倔强,不由陷入了回忆。
当年,她也曾为了一个人,这样的笃定执拗。
“娘,他是真心喜欢我的,他说考中举人后就来提亲……”
“娘,我也喜欢他,求求你啦,成全我们吧……”
“娘,我除了他,谁都不嫁……”
“娘,你不是最疼我的嘛……”
“娘……”
她所有的坚定执着,在得知那个温文尔雅深情款款的男人收取了五千两银票,便答应再也不来扰她后,如数瓦解。
那半年时间她不知道是怎么熬过去的,每日沉浸在悲伤、痛苦、失望、愤恨的情绪里,恨自己瞎了眼睛把满腔的痴恋付错了人,恨那自私绝情的男人为了几千两银子弃她而去,恨天意弄人命运不公……
后来,她听从娘亲的安排,嫁给了文昌侯府的嫡次子尤翰。
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那男人长什么样子,她似乎都记不清了。
“娘,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女儿娇嗔的声音唤回了沈氏的思绪。
“哦,怎么啦?”
“人家要去找五哥哥啦!我跟大舅娘打听过了,五哥哥去的地方,就在二伯治下的圳安县附近。”尤雨薇兴奋的拉着母亲的衣袖,“娘,我正好去找二堂姐玩,过年的时候,二堂姐不是邀请我去玩嘛,正好借这个机会去找她呢。”
“圳安县?那可是在鄂州地界呢,坐马车得花十五天左右,你连京城都没出过,哪里受得了那么远的行程,不行!”沈氏摇头否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