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徐长逸不懂,安远也不明白,众人面面相觑,安静片刻之后,连忙继续给他添茶送酒。桌上大鱼大肉放着,李景允扫了一眼,不悦。
安远明白了,转头就吩咐换菜色,清淡的、鲜香的、麻辣的,一样都来点,见李景允最后盯着清蒸鱼和鸡汤动了筷子,长舒一口气,低声吩咐下人多上点清淡菜色。
徐长逸正觉得纳闷呢,突然就听得上头问他:“你吃饱了?”
“还行。”回过神,他答,“这席上哪有吃得饱的。”
白他一眼,李景允将鸡汤和糖醋鱼都推给他:“端回去吃,别老捏着酒杯跟人凑合。”
徐长逸这叫一个感动啊,他们家三爷原来也有心疼他的时候,连忙让人帮他把这两盘菜送回他的方桌上。
花月和明淑聊得正好,徐长逸回去见了礼,也没地方坐,给她小声见了礼,放下菜回头看了一眼。
三爷在继续喝酒,温故知和柳成和挡在他这个方向,也算是没让爷注意到这桌,只是,他们几个都在喝酒,有些东倒西歪的,挡得不严实。
李景允放下酒杯,不经意地往这边扫过来了,徐长逸一惊,连忙挡住花月,低声道:“这地方闹腾,嫂子还怀着身子呢,早些回去休息为好。”
明淑闻言就瞪他:“夫人好不容易过来一趟。”
花月笑道:“大人莫急,我且与尊夫人再说几句就走。”
朝她拱手,徐长逸回去了柳成和的身边。
李景允看他一眼,问:“吃完了?”
“嗯。”徐长逸连忙应,“只几口就饱了。”
摩挲着手里的杯子,李景允还待再说,安远就跪到他腿边了:“都护大人,这一杯酒小的敬您。”
神色阴沉了两分,他侧头看过去:“是想敬酒,还是想求情?”
脸上有些尴尬,安远低声道:“他闯了祸,自然是要受罚的,但安家就我们两个兄弟,还请大人高抬贵手,饶过这一回。至少先让他戴罪立功,别这么早将人赶出宫。”
说着,捏了红封就往他手里塞。
徐长逸想拦已经来不及了,他忘记告诉安远,这主子最不喜欢人在犯错之后给他塞红封,犯错之前塞都管用,之后就算他塞天大的票面,也换不来什么情面。
果然,李景允一看这东西脸就黑了,挥手拂开他,斥骂道:“他与宫女搅合,牵连你七营数十人,你不想着保全自己手下的人,倒是宁愿拿着身家和别人的性命来给他往里填,目光短浅,是非不分,也不用我再提携你,你一辈子就做个副将足矣!”
他这一骂,四下都安静了。温故知等人也闷不吭声,就看着安远跪在他身边瑟瑟发抖。
李景允是个惜才的,看得上安远这一身武艺,一路提拔他坐到副将,眼下发火,也是怒其不争,旁人自然是不会上去劝的。只是,这位爷发起火来是真吓人啊,丝竹皆停,舞姬歌姬跪了一片,连带着旁边喝得正高兴的几个将领也都噤了声。
一片窒息般的宁静里,突然有人打了个喷嚏。
娇娇的一声,听着是个姑娘,众人脸色皆是一白,料想这怕是火上浇油。温故知那几个人酒都给吓醒了,齐刷刷地往李景允左侧挤,屏气凝神地站成一堵人墙。
李景允斜目扫他们一眼,冷笑:“怎么,怕爷被风吹跑了?”
“不是不是。”柳成和摆手,“咱们就是……站得近点,暖和么,这刚开春,还有些冷。”
话刚落音,花月又打了个喷嚏。
目光一动,李景允沉声道:“让开。”
倒吸一口凉气,柳成和摇头:“让开您吹着也冷啊。”
抬眼定定地看着他,李景允一字一句地道:“让,开。”
完了完了,几个兄弟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绝望的神色,磨磨蹭蹭地往旁边挪,徐长逸挪在最后,将后头花月那一桌不情不愿地露了出来。
花月正捏着帕子揉鼻尖,冷不防对上主位上那人的眼神,见怪不怪地冲他招了招手,算是请安见礼。
“谁让你出来的?”脸上风雨欲来,李景允怒目看她。
“三爷别生气,是明淑请嫂子过来坐坐的,马上就回去了。”徐长逸连忙上来求情,一边说一边给明淑打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