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又道,“我只是推波助澜了李乘歌和秦玉之间的事,方侍郎的罪证明面上也是锦衣卫搜查到的,不至于让豫王在离开京城前对我动手。”
“而且,杀一个我这样的女子神不知鬼不觉就可以,何必大张旗鼓在城外弄出动静。”
叶蓁一眨不眨盯着李煦安侧脸,“所以,豫王认定了什么?”
从豫王庄子上出来的那场刺杀,若没有李煦安插手,一切兴许就不会发展到现在。
她从前只当李煦安是护着她的名声和安危,可她现在知道李煦安没有那个意思,那么这个理由就说不通了。
李煦安轻轻阖眼,喉结动了一下,轻声道,“豫王落败,太子和各方势力都出了力,但皇上动了真格儿,豫王一时半刻动不了别人,他又是个不吃亏的主,自是挑最软的下手。”
“贫道一句动摇国本让他彻底没了希望,他怎么可能不动气。”
说到这,李煦安的声音已经很轻很轻。
叶蓁目光如注,“豫王生二爷的气,为何要杀我。”
她抿紧双唇,心底的不安和紧张全都在闪烁的眸光里,似乎要把李煦安的侧脸顶出个洞来。
她还想问,既没有那个心思,既连昏迷了都不让我靠近,为何擅自替我挡病痛?为何今日还来救我?
怎样救不行,非得、非得是吻呢?
李煦安的身子在不知不觉中绷紧,又在沉默中慢慢放松,连攥紧的拳头都舒展了。
他侧首看过来,凤目清明漆亮,落在叶蓁堆满勇气的目光里,显得松弛又清冷,“外头传言多,豫王黔驴技穷就信了。”
“他以为伤了你就能让贫道怎么样。”
他勾着嘲笑,“简直妄想。”
这四个字好像不是说豫王,而是说叶蓁。
她只觉脑袋有片刻眩晕,扶着桌子才站稳,咬了咬牙,“二爷说得在理。”
“您身子可好些了?”她迫不及待转移话题,可惜并不能缓解自己的尴尬。
“没事。”
他永远都这么回答。
叶蓁从没觉得两个字能把距离拉那么远,她有几次想质问刚刚那个吻,可也知道问出来,尴尬的只会是自己。
漫长的沉寂让李煦安也有了不适,他见叶蓁神色恍惚,柔声道,“往后有事让人通知贫道,别独自一人涉险。”
叶蓁动了动眼皮,“二爷担心您连累我?”
李煦安犹豫了一下,才点头。
叶蓁心里凉飕飕一片,笑容也显得寡淡,“我总是给二爷添麻烦。”
李煦安终于听出不对劲,拧着眉,下意识反驳,“这怎么叫添麻烦。”
叶蓁行了退礼,“刘安既被锦衣卫带走,那荣飞和流霞一定也碰面了,未免他们着急,我就先告退了。”
不等李煦安挽留,她干净利落转身,看不出一点留恋。
李煦安起身要追,奈何胸口一阵钝痛,猛地跌坐下去,只能眼睁睁看她离开。
这怎么是麻烦?
他生怕她有一星半点的伤害,明明之前已看到被接纳的希望,突然出来个董章···叫他把萌生出来的新芽全部掐断,哪有那么容易!
再者,他不会把她让给任何人!唯独怕违背了她的心意,让她难过。
小师叔说她也喜欢自己,说她那日守了自己一路,可这两日怎么都没来问他的情况?
一大早等来的,是他的人买到了方子上的药。
她真的是一点都不想麻烦他。
李煦安牙根都快咬碎了,他还能怎么做,还要怎么做!
道士这层身份是绝佳的护盾,也是难以跨越的阻隔。若他只是定远侯府的二爷,她是不是就能喜欢自己了?
*
而叶蓁离开园子时才发现到处是修葺的工匠,但她没心思细问,只盼着快点儿离开,却又情不自禁摩挲着双唇,满脑子都是他冰凉湿润的唇。
越想越觉锥心刺骨。
“二小姐留步!”
云追赶过来,一句话就让叶蓁心里又泛起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