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吧。”
洒着碎光的丛林间,祖母绿色的眼眸越发瑰丽。
唐念吃了许多浆果,已经有些饱了,慢吞吞的喝着粥,只觉得比起精灵给的果子,滋味差了很多。
食不下咽了。
这样看来,他的优点很多。
这种心情在精灵抬手间清理好了一切时达到巅峰。
“昨天谢谢你。”
他声音很轻,听起来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深邃迷人的眉眼看起来高冷又难以亲近,因此会让人产生高不可攀的距离感。
唐念到嘴边的挽留怎么都说不出口,干涩的问,“你有地方去吗?”
对方的眸光迅速变暗。
“有植物和大地的地方,我都可以栖息。”
“哦,那就好。”
唐念捏着手指,挽留的话对上对方倏然冷下来的目光,又咽了回去。
他怎么看起来不高兴了?
“那我的房间……”
“会复原的。”他温声打断,平静的看着唐念,“我离开后,一切都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天气很好。
窗户开的不大,为了防止对面邻居看到她家离奇的景象,唐念还拉了一层薄薄的白纱窗帘。
送别精灵时她怅然若失,于是走进厨房自顾自的忙碌起来。
房间里透着一股清新的气息,很好闻。
唐念嗅着令人心旷神怡的味道,捏着自己的指甲焦虑。
-
他知道自己错了。
从一开始就错了。
希瓦纳斯无声的看着人类女性刻意回避的背影,灵魂的某处急速向下塌陷。
“可是,为什么骗我?”
精灵作为忠贞不二的种族,终身伴侣制度,爱上一个人,就不会再爱上别人,如果被伴侣背叛,将永生永世孤独。
原来都是假的。
为什么呢?
明明是她先弯着月亮般皎洁动人的眼睛,告诉他,他们是伴侣的。
她说人类间这样生活在一起,就是伴侣。
他拖着不死不灭的身躯,在毁灭与重生之间跨过漫长的孤独,寻找她,想要向她赎罪,想要被她斥责或者发泄怒意。
他想她了。
好想她。
他想,他可以赎罪。
他的世界也毁灭了,没有时间,没有同族,失去了自己的语言,什么都没有,连他的爱人都是基于一场欺骗,根本没有存在过。
从一开始接近就是欺骗,死亡是在欺骗,喜欢是在欺骗,连拯救……
他开始分不清,在河岸将他从水中拖进木屋里悉心照料的初见,也是她精心策划的欺骗吗?
人类,果然不能信任。
他觉得自己可悲。
希瓦纳斯一动不动,忽然启唇,无声说,“风。”
下一秒,平静的窗外忽然刮起巨大的风,树影婆娑沙沙作响。
唐念站在窗边,被猛烈的罡风劈头盖脸一吹,慢半拍的回过神,连忙去关窗户。
他又轻轻动唇说,“雨。”
原本晴朗的天空迅速集聚起乌云,瓢泼大雨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