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弯腰在身前的人伸出一只手,薄薄的白色手套被雨水打湿,贴在修长的指骨上。
唐念费力的隔着雨水看过去。
向上看,他的面容过分苍白,像一块被雨水浸湿的冷玉,细腻且无暇,眉目清秀气息温和,面容却很普通。
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垂着,有种很静谧的神韵。
打湿的浅色发丝一缕缕贴着他细长如天鹅般的脖颈,气质如云如雾,如清澈的溪水,却又普通到看一眼转头就会忘的程度。
五官淡极了,像未被染色的白纸。
“先站起来,怎么样。”
他的语气仿佛商量一样温柔。
这是一个气质斐然的……盲人。
唐念迟疑的看着他。
撞击感很强烈,声音也很大,她的车子已经撞进了绿化带,可眼前的人,看起来好端端的。
一个人,真的能被撞成这样,还安然无恙吗?
雷鸣从天空划过,路灯闪了闪,电流似乎不稳,脚下的大地传来隐隐的震动感,似有崩坏的巨响从远处传来,又像惊雷的回声,听不真切。
他阖着眼,闻声问,“你看起来状态很不好,发生了什么事吗?”
唐念迟疑到以为一切都是自己太过而产生的诡异错觉,呆滞的说,“我没事……你、你还好吗?”
对方轻轻笑了,“我也没事。”
可惜雨太大。
这里离市区上百公里,周围荒芜一人,除了冰冷的路灯和空寂诡异的盘山公路,只有他们两个和一辆车。
唐念匆忙带那人上了车,慌张地调出暖气烘干身上的水。
青年湿漉漉的,看起来清瘦,打湿的衣物贴着身体,宽肩窄腰肌肉轮廓分明,站起来绝对超过了一米九,安静的在她身边坐着,五官普通至极,存在感却很强。
暖风无声的吹,肖齐的车上唯一的一盒纸巾被她拆开,手足无措的递给青年。
他露出温和的笑意,“谢谢,但我没关系,你先擦一下自己吧。”
脾气很温和的样子。
唐念蜷着手指,只知道点头。
时间接近午夜。
车载导航上显示着时间,此时距离和秦衣约定的时间不足四十分钟。
又无法将偶遇的人贸然丢下,对方的伞被撞坏了,外套也脱掉了,薄薄的衬衣贴着皮肤,安静的说,“我们要走的方向似乎一致呢,那你能顺便带我一程吗?”
“……当然。”
把人撞成这样,实在无法开口拒绝。
大悲大喜后,唐念迅速虚弱下来。
她疲惫地倚靠着窗户,玻璃窗外的景色被雨水模糊,看不清楚,一根根直冲天际的笔直树干像极了拉长扭曲的墓碑。
唐念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发热。
身旁闭着眼的青年好像有意无意在远离她,狭小的同一空间里,始终保持着大半米的距离。唐念倚在这边车窗,他就倚在另一边车窗。
面色也怪怪的,好像唐念身上有什么他抗拒的气息一样。
或许是自己多疑了。
为了打破这种寂静的尴尬,她问身旁的人,“你确定你没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