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熟悉的窒息感再次席卷而来,唐念的身体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呼吸与心跳停止。
看来,这就是他本来的模样。
废墟之上,绽放出诡谲不详的暗光,四处弥漫的黑雾仿佛在恭迎黑暗的神灵降临。
神殿焕然一新,宛若新生。
天花板绘制的壁画绚丽多彩,殿堂的黑色石柱镶嵌着金色的装饰,闪烁着璀璨的光辉。
他看过来。
半张脸隐没在晦涩的黑暗中,明暗之间犹如宗教气息浓重的古典绘画,半张脸被光明神陨的凄美微光点亮,如同欲与美交织的神灵阿芙洛狄忒,打开贝壳从深邃的海域中走出,赤脚走在肮脏的人间。
他浑身都在发光。
在唐念的身旁,冰冷的眼眸像扩散膨胀的星云,失控的恒星坍缩,崩坏与消亡的瞬间引发声势浩大的璀璨美景,带着浓烈的毁灭氛围,在观测到他的那一刻,数万光年外的恒星已然死亡。
唐念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冰冷的掌心体贴地贴上她的后背,是个略带安抚意味的动作。
她深知他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塞缪尔’,可温柔的动作和亲近的姿态太具有迷惑性,足以颠覆唐念对深渊种族的刻板印象。
他轻轻笑着,苍白的面容有种超出认知的失真感,眼睫纤密如鸦羽,略显冰冷的暗紫色眼眸既充斥神性又交织着魔性,矛盾而又和谐地共存在他的身上。
目光暴露在唐念,又多出一丝神与魔不该有的温柔。
恶魔果然是蛊惑人心的。
他究竟是什么?
黑色的细线丝丝缕缕在周围涌动着,仿佛雾气,他贴近了唐念一点,像一个想要亲近的动作。
唐念的嗓音很轻,“你不是‘塞缪尔’,对不对?”
他的身体已经向她敞开。
而唐念也是唯一一个被允许触碰他的人。
她可以尽情肆意地靠近他,不受约束地拥抱或抚摸他,不用担心这样做会带来任何干扰。
“我是。”他反问,“我怎么不是?”
名字是代号,是这个世界上最短的诅咒,是她赠予他的标识。
地上破碎的那堆东西是“塞缪尔”。
塞缪尔不是他,但这个名字在一百多年前就属于他了。
“那些傀儡是你做的?”
这些问题没什么意义,无非是佐证唐念的猜测。
“塞缪尔做的最成功的,并不是制作出傀儡。”他说,“而是召唤出了我,又献祭灵魂困住我的神格。”
巫师怎么会有造物的能力。
造物是神该做的事。
说完,他轻轻摩挲过唐念的手腕,柔声叮嘱,“戴好它。”
唐念有一瞬间的犹豫,转过头定定地注视着他,哪怕已经做足了准备,偷偷观察过他的模样,仍旧在转头直面他时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她匆忙移开视线,庆幸这具身体与他身上涌动出的黑暗力量还算融合,有种本该为一体的亲近。
她又问,“那你接下来会怎么做?你要毁了这里吗?”
唐念的任务从来都不是拯救,如果按照她的猜测,那么塞缪尔的下一步很可能是制造一场声势浩大的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