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神提着拖沓的白色长裙摆走到墙边,表情一瞬间空白,快要哭出来。
请问离开的路在哪里?没有回去的路,他该怎么回到自己的岛屿上?
再回头,尼斯的眼泪生生吓了回去。
翠眼金发的精灵带着灭世和弑神的印记,从骨骼间抽出一柄森然翠绿的长弓。
他不敢想,那种磅礴的杀意在这幢房子里炸开后自己会不会被绞成碎片。
再一回头,看见沙利叶撤下束缚眼眸的绸缎,尼斯听说过,那条绸缎是神用来压抑他冷漠高傲天性的圣物。
空洞诡谲的银白色眼眸睁开,纤密的白色睫羽划出惊心的弧度。
刚种好的大片花藤上爬上一层白绒绒的冰霜。
尼斯贴着墙抖成筛子。
他的神力不足以打开离开这里的通道。
身后忽然一空,尼斯背后的墙壁上凭空多出一扇门。
“快离开哦。”沙利叶温柔的嗓音略带警告。
下一瞬,整个人被莫名的力量从房间里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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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念没睡多久,就被一阵细微的震动晃醒。
鼻息间嗅到了甜蜜清润的馥郁花香。
“希瓦纳斯?”
没有人回应。
床头柜上的杯子轻轻震颤,杯子里的水波摇晃。
外面走廊上依稀传来些动静。
唐念坐了起来,一看手机,凌晨六点,更烦躁了。
八点要起床,九点要到教室上早课,现在六点醒了是怎么说?
“希瓦纳斯,你在外面吗?”
仍旧没有人回应。
门缝处传来令人心旷神怡的芬芳,越来越浓郁。
伴随着阵阵若隐若现的啜泣声。
这在恐怖片里是标准的闹鬼前兆,但唐念这大半年来经历了太多,生死看淡,对这种诡异动静的第一反应是——
该不会游戏又送了什么东西过来吧。
她拢好睡衣推门出去,在一片昏暗中,看到一个抱膝在电梯口哭泣的,金发白肤的少年。
看见她后,少年明显愣了下,嘴唇微微颤抖着,张了张嘴,似乎是有话想说的。
……这是什么拯救失足少男的展开。
“你怎么了?”
唐念趿着拖鞋走近了一点,少年似是紧张,不适地往后退了一步,后背紧紧贴着电梯门。
金色的睫毛忽扇忽扇,轻轻抖动着,像两把小扇子,在白皙的眼睑下掩出两片小小的阴影。
她难道像坏人吗?
唐念站住不动了。
结果少年抿起唇,挂在眼尾的泪滴坠落在地。
带着馥郁迷人的花香,溅出一连串晶莹剔透的水花。
下一秒,唐念眼睁睁看着大理石地板,钻出无数个纤细的枝芽,盛开出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白色小花。
“……”又是游戏送过来的吗?
她谨慎的思考。
眼泪会开花?了不得,这又是什么神奇的物种。
是不是自己以前做过的某场游戏,然后又在游戏结束后失去了记忆,所以人家现在找上门了?
这个推测合情合理。
所以自己始乱终弃这么多次吗?不行了,真的有点吃不消了。
唐念严肃地思考着,手指虚握成拳抵着唇,不知道这种情况自己该不该主动负起责任。
长得倒是挺好看的,但是太娇了不符合她的审美,麻烦大了。
少年含着泪,难过地说,“抱歉,人类,我不该在你眼中显形,吓到你了吗,我是来自……”
唐念连忙打断他,“没有,不用道歉这个世界已经很少有能吓到我的东西。”
真是个善良的人类,尼斯露出一丝感动。
他擦了擦眼睛,难过地说,“我遇到了一些可怕的事,现在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落在唐念耳朵里就成了另一种意思。
找不到回家的路?
多么熟悉的对话。
希瓦纳斯和沙利叶几乎都说过这种话,一个在药店门口,一个在雨夜的深山里,一个说自己没有家了,一个有天堂不愿意回去。
现在这个说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行,暗号对上了。
你们都一个套路。
就说游戏有害健康吧!
现在一个接一个的!
唐念斟酌着措辞,委婉地问,“那个,请问……我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
少年怔了怔,有些茫然地仰头看着她。
走廊上的感应灯亮起,冰冷的灯光照在他脸上,将白皙的皮肤照得如同玻璃展柜后精心擦拭过的羊脂玉,细腻且无瑕。
他拥有非常精致漂亮的五官,带着一股雌雄莫辨的阴柔气息。
距离很近,唐念可以清晰地嗅到,那阵馥郁的花香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会是什么物种呢?跟花有关的?
她又问,“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少年擦掉眼泪,“我也不知道,我被拉斐尔拉进来……”
“拉斐尔?”
“嗯,天国来的拉斐尔。”
天国?
……天国!
对上了!
又是神。
就是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