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不得史可法不戒备,自从袁啸出世以来,不管是东林党,还是浙党、楚党,几乎全部遭受到过袁啸的打击,貌似袁啸对于东林党人很是不感冒,如今问到史可法与左光斗的关系,史可法能不紧张吗?谁不知道左光斗生前是东林党的领袖之一?
袁啸笑笑,答道:“史大人不要紧张,我是与一部分东林党人不对付,但是与我不对付的东林党人都是那些空谈误国之辈,我岳祖父孙阁老不也是东林党的中坚吗?只是,我当初在高阳跟京师时,随侍阁老身侧,阁老多次向我提起左公的高义,一生心忧民间疾苦,铁骨铮铮,惜乎,为奸人所害,使大明朝折一擎天玉柱!”
袁啸一下子将左光斗给抬了老高,使得史可法登时放松了下来,同时也想起了左光斗在日对自己的敦敦教导,没有恩师,哪里有自己的今天?
史可法黯然道:“下官代先师多谢督师大人的谬赞,恩师于我情义似海,只是可法驽钝,眼看国事日颓,有心无力,愧对先师教诲了……”
“史大人,我也知道您有心无力,毕竟以一己之力对抗天下大势,何其艰难,然则,这事情总是需要人去做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如今你我身处高位,如果还不为了天下苍生尽心竭力谋福祉,这父老百姓还能够指望谁?”
袁啸郑重的答道。
史可法脸色一红,当年他刚刚出仕,年纪与现在的袁啸相差无几,那个时候也是满腔热血,可惜,先是阉党,紧接着还有楚党、齐党、浙党,后来还有东林党之中也有不少宵小,祸乱朝堂,干正事的全部都被排挤到了闲散衙门,反而朝中的要位上,却都是尸位素餐之辈,怎么能够不让人心灰意冷?
“督师大人说的是,可法受教了!”
“史大人,如今室中仅你我二人,袁啸诚意向史大人请教,这税制革新一事到底该不该施行……”
袁啸正色问道。
史可法犹豫了一下,答道:“督师大人,税制革新一事,牵涉甚广,一旦实施,只怕南京城官商勋旧会捆绑子一起,对朝廷对抗,到时候可是难办的很,稍有不慎,那可是要出大麻烦的,南京城乃是旧都,不比其他城池,一旦动荡,陛下那里只怕要……”
袁啸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答道:“史大人,本督在京师之时,陛下问以国事,我以一言答之——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如果这件事情对国家有利,那就是刀斧加身,又有何妨?当年的左公如果爱惜己身,不问朝事,以他的威望,他会落得凄惨下场?”
史可法猛然打了一个激灵,诧异的看向了袁啸,没有想到这个袁啸性情如此刚烈,认准了这条路,就是要一口气走完!
“苟利国家生死已,岂因福祸避趋之……”
史可法低声吟了两边,一股意气从胸口迸发出来,是啊,自己十五年官宦生涯,已经把身上的锐气都要磨灭干净了!
“督师大人说的是,只要对家国有利,我辈岂能畏惧刀斧加身?只不过,这个税制革新真的对朝廷大有益处?激起官商的反抗,只怕江山社稷不稳啊……”
史可法低声道。
袁啸大笑道:“史大人,您过虑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水指的可不是官商,而是天下万千农民百姓,百姓不反,单单几个高官豪商,如何动摇国家根本?你也太高看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