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腿内侧突然被重重捏住, 激得宁辞没忍住颤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问裴烬这个称呼怎么样，裴烬就突然把他的腿放回床上站了起来，从他的角度, 能看到裴烬紧绷的下颌线, 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
可能是不喜欢？
宁辞抿了下唇, 床边突然陷下去一块。
裴烬宿舍的床和其他宿舍的一样, 一个人睡上去都能咯吱咯吱摇晃, 别提再上来一个人，床随着裴烬单膝跪上来剧烈晃了两下，裴烬一条腿踩在地上低下头：“睡醒了吗。”
“醒了。”
宁辞往里挪着给他让了点位置，听见裴烬嗯了声, 宿舍的灯光都被裴烬宽厚的身形挡住了，只能看见一片晕染开的昏黄, 不知道怎么回事，宁辞突然有点紧张，不自觉吞咽了一下,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边都结束了吗？”
“半小时前。”裴烬声音好像比平时还绷紧了点, 似乎知道宁辞想知道什么, 主动告诉他：“正当防卫, 没事。”
“哦……那……”
“别转移话题。”
宁辞愣了下：“没、没有。”他感觉裴烬好像欺身靠得更近了，忍不住抓住被面, 视线从裴烬脸上晃到了天花板, 还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转移话题了，突然听见裴烬笑了声。
“没有吗？”裴烬声音里好像带着笑, 宁辞莫名其妙地点点头, 他确实没有转移话题啊——
“那怎么喊一声不喊了？”裴烬抬手帮他把掉下去的被子拉了上来, 指腹掠过他的耳侧，宁辞眨了眨眼，好像有点不能呼吸了，偏偏裴烬又弯下腰来，在离他几厘米的地方堪堪停住，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然后往下到鼻子、再往下——
“刚刚没听清，你再喊一遍。”
宁辞清晰地看见裴烬喉结滑动了两下，说话的时候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裴烬的手停在他的耳侧没有再动，只要他动一下，脸颊就会蹭上裴烬的手指。
宁辞突然感觉有点渴，愣愣地哦了声，半晌后反应过来裴烬让自己喊什么，舔了下唇小声：“裴烬哥哥？”
脸侧突然贴上冰凉的掌心，冰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裴烬扔地上了，大拇指抵着他的下巴被迫他仰起头，宁辞紧张地揪着被子：“怎、怎么了？”
裴烬好久没有这样对他过了，力道很大，几乎掐着他下巴上的肉，另一只手也抵在了他的耳侧，手指绕过他的头发指腹在他耳廓上摩挲着。
有点痒。
痒得宁辞忍不住想蹬床单，忍不住想躲，但被裴烬禁锢住了，躲不掉，稍微一动，裴烬就掐着他的下巴把他掰正过来，似乎非要和他面对着面才行。
“没什么。”裴烬舔了下齿尖，“就是突然想问你怕不怕疼。”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后，裴烬突然松了手，宁辞感觉自己的呼吸终于回来了，看着裴烬进了浴室。
刚刚那种程度的触碰……裴烬可能不舒服。
虽然刚刚有一瞬间，他差点以为裴烬要亲自己。
他怎么能这么想。
裴烬可能是想问他脚还疼不疼。
掀开被子散热的时候，浴室里响起了水声，宁辞呆滞地盯着外面星空，不知道过去多久，突然听见裴烬喊了他一声，声音有点远，藏匿在水声中有点听不真切。
宁辞被吓了一跳，片刻后才跑去浴室门口问他：“怎么了？”
裴烬没应。
水汽在浴室的门上蔓延，几分钟后水声停下，室内恢复了一片安静。
等睡觉的时候，裴烬都没说之前喊他干什么。
今天经历的事情有点多，虽然已经睡了一觉，宁辞还是很困，再次睡过去的时候，迷迷糊糊想，今天裴烬洗澡的时间好像有点久。
第二天还得正常上课。
昨晚的事情除了少数几个知情人，学校都没敢让消息传出去，怕引起过于激烈的反应，江柏的处分下来很快，直接张贴在了学校的公告栏，强制退学，永久保存档案，江柏本人都没在学校出现过。
有人传他进去待了一段时间，有人传他好像受了重伤后进了精神病院。
反正没有什么证据，乱传。
不过他当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热门话题。
“卧槽！我听说校办那边准备给裴哥颁发一个见义勇为奖。”课间，陈放急匆匆从外面进来，神神秘秘地拉着路让跑宁辞那边小声八卦：“真的！我刚刚上厕所路过叶平办公室听见的！我都看见那面锦旗了！就挂在叶平办公桌那儿，说是下周一给裴哥！”
今天已经周五了。
宁辞本来在写卷子，今天就剩下两节课了，距离江柏的事情也已经过去了几天，没想到学校居然还有新的措施。
但想了想，学校估计是怕裴烬追究他们误会他的责任。
“这不得赶紧告诉裴哥？”陈放整得好像这奖是给他的一样，特别积极，刚说完就在那儿给裴烬发消息，一边发一边问：“裴哥去哪儿了？怎么下午又不见人影了？”
“我们今晚要不要出去吃一顿庆祝一下？”
裴哥都好久没和他们一起去网吧一起出去玩了。
路让扯了扯嘴角，还没来得及把陈放这个使劲想当电灯泡的拎走，宁辞小声道：“不好意思啊……裴烬今晚、今晚要和我去约会。”
陈放还没说什么，他自己耳朵先红了。
陈放：“……”
陈放感觉自己像在路边好好待着却突然被踹了一脚的狗。
陈放和路让一走，宁辞就摸了下手机。
约会的事情是前几天就说好的，裴烬这几天白天都不在学校，他有听路让提起，裴烬在家上课，学的和他们不是一个东西。
宁辞尽量让自己忽略掉这些信息，该给裴烬整理的学习笔记还是继续整理，反正他脚伤了，也没办法参加校庆了，那天指导老师还专门来和他道歉，说是她没有注意被人偷走了手机，害得他受伤了，校庆节目也被迫取消。
叶平也特意来找他说了这事儿，让他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换成以前，宁辞肯定会担心得不行，可能会不管不顾也要上台，但现在，他居然觉得没什么，不过是一次校庆，以后机会有很多。
趁着还没上课，宁辞偷偷给裴烬发了条消息问他什么时候过来。
他没有告诉裴烬自己知道他回家上课了，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再提起过关于考大学的事情。
裴烬回得很快：【马上】
“追上了啊？”坐在裴烬对面的医生看着裴烬收到消息之后，冷淡的神色有了一丝变化。
裴烬挑了下眉，“追上了。”
“那还挺好，我当年啊——”
“别废话。”
裴烬明显的不耐烦，一点也不想听医生回忆他当年的恋爱史，直接打断了医生的话，医生只好无奈地耸了耸肩，“你这个症状呢肯定不是药物的作用，这个药药效没这么好，别把现代医学想得那么厉害。”
裴烬今天来找医生主要是因为那天在大礼堂里他碰宁辞的时候，没有产生任何厌恶感，包括后来在宿舍里的触碰……
“你说你现在触碰对方完全没有之前的那种反应了，很有可能是那天的情况比较特殊，这也是我之前推荐你进行脱敏治疗的原因，不过现在看来，你已经不需要循序渐进的脱敏治疗了，既然普通的触碰已经可以，你俩也已经开始谈恋爱了，你可以试着和对方亲吻、拥抱，甚至进行房事等等，可以一步步去尝试。”
裴烬略微滞了几秒。
他不算是重欲的人，青春期发育过后，因为裴远的缘故，他一直对任何人没什么想法，以前陈放他们也不是没在他眼皮子底下放过那种片子，他看了以后也只会觉得恶心，脑子里只会想到裴远。
所以这么多年，他几乎没有……过，医生说他阳、痿也不是没有道理。
而那天仅仅听宁辞喊了他一声，他就有了生理反应。
裴烬撩着眼皮看了医生几秒，喉结滚动着，扔出一句：“他还小。”
医生：“……”
“哦，哈哈，确实，我只是给个建议，你还是需要定期复查的，药还是需要继续吃，目前看来你只是对他一个人免疫。”
裴烬没应，出去之后，掏出药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把药扔进垃圾桶。
万一又犯病。
裴烬到学校的时候还没下课，他没进教室，反而在走廊里站着，惹得上最后两节课的叶平一直往走廊看过去，看着裴烬玩了会儿手机，又忍不住回来看宁辞。
看了一会儿，重重地叹了声气，吓得本来还在开小差只想放学的学生连忙集中了注意力。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叶平匆匆布置了周末作业，头都没回地离开了教室。
免得看见裴烬拱白菜现场。
但最近宁辞明显比以前开朗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宁辞还在整理书包，许倩抱着书包过来，“宁辞！这周末有没有什么计划！”
“应该……没有。”宁辞思考了一下，他只和裴烬约了今晚。
许倩立马高兴了：“那明天和我一起去学习呗？我朋友他们包了个自习室，我们才几个人，不坐满也是那个价格，我朋友就让我问问有没有别人来。”
宁辞犹豫了一下，他有听过这种自习室，没想到这都有人包场的，还没想好要不要答应，书包突然被人拎了起来。
裴烬把他的包往自己身上一甩，淡淡地盯着许倩看了一会儿，看得许倩差点以为是被他抓到了什么出轨现场了，连连摆摆手：“那什么！我先走了！宁辞你要是答应就给我回个消息哈！”
说完就跟逃命似的跑了，生怕裴烬在后面提刀追她。
宁辞：“……”
“答应什么？”裴烬明显的情绪不佳。
宁辞眨了眨眼跟在他身后出去：“明天去自习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