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金潇把钉鞋往鞋盒里一扔,拔腿就跑。
程一鑫:“……”
他只想跟她开开玩笑,怎么就把她吓得像受惊的兔子。
低声喂了一下,试图喊金潇回来,跟她解释。
奈何金潇一溜烟儿,大长腿一迈,唰唰地越过地上各种矿泉水箱子,气球,加油棒槌之类的障碍物跑远了。
周围尽是她的同学,他不敢大声喊。
低头给她发微信。
「鑫哥二手手机专卖」:哥的意思是,以前不知道好学生也玩手机。因为你才知道了,今年就来了。
栏杆前徒留一把空椅子。
没人陪他唠嗑了。
程一鑫眯着眼睛,仰头舒展。
脖子一阵咯嘣响。
太阳太特么刺眼了。
不知道金潇能不能看见微信。
似乎一天没见过她拿过任何通讯设备,一有空看书。
没等几分钟,匆匆跑过来一小姑娘,脑门儿上还有睡出来褶子红印。
好像是一直跟着金潇的妹子。
方好好听见检录通知,找了一圈没找到金潇。
她都急死了。
好在很快收到金潇短信。
跑去栏杆边上的座位,帮她收拾钉鞋和运动包。
一转头,看见三五个人簇拥着俞薇安回来,她刚参加完一分钟跳绳比赛,几人替她惋惜不已,“vivian就差6个,不然拿奖牌了。”
方好好眼睛一亮,匆匆跳起来,去摘魏思琳胸前挂着的内场工作牌。
魏思琳吓了一跳,“怎么了?”
方好好一副你行行好的软萌模样,“思琳,我急着去检录处,快把牌子给我。”
为了维持赛场秩序,除了参赛运动员,每个班级只有五张内场工作牌,可以在大本营、内场检录候场区和赛场终点自由出入。
俞薇安属于团宠,比个跳绳,招呼了一堆人近距离陪她。
一个人就占了三张。
魏思琳摘下来给她,“快去,我听广播里喊她名字了,她去哪儿了?”
方好好叹气,“别提了,她不知道抽什么风,刚刚灌了一瓶牛奶。”
“啊?”好歹是三年室友,魏思琳很惊讶,“潇哥不是乳糖不耐受吗?”
“说的就是啊,现在她肚子疼呢。我先去检录处等她,看能不能给她改到最后一个跳。”
方好好拽着金潇的运动包,风风火火一路小跑。
金潇是体育老师眼里的红人,方好好没怎么求情,就给改到最后一个出场。
好在金潇赶上了第一跳。
跳高她练得少,但凭着极好的弹跳力,弹弓一样的腰肢和强大的爆发力,还是带了枚奖牌凯旋而归。
在集体荣誉面前,一切小矛盾都是浮云。
大本营里人人欢呼潇哥万岁。
隔壁班到现在没突破3枚奖牌,看这边光金潇一人就包揽了4枚奖牌,纷纷眼热,嚷嚷着让荀浩然或者金潇任一一人加入他们班。
荀浩然正好比完男子跳高,比金潇早一步回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子。
他手里抓着一大把学生卡,像洗扑克牌似地在手里拨弄,发出清脆的声响,冲隔壁班笑,“扯淡。”
他身边的男生看金潇,“潇哥一会还有比赛吗?”
方好好抢答,“五点,仰卧起坐。”
“那还早,来不来玩一会?”
“玩什么?”
“小声点,”男生抻着脖子看了眼班主任背影,“来,狼人杀。”
“怎么杀?”
之前其他班有个寝室,周六晚上留宿来着,偷摸拿了狼人杀桌游玩。
被级长发现后没收,还全年级通报批评。
荀浩然展示了一下十几张学生证,“安全,低调,老班看见都不怕。”
“噗嗤。”
金潇远远地看了眼程一鑫。
他拿着一支秃头铅笔,挠了挠头,愁眉苦脸地看她打印的英文资料。
“来来来,入伙。”
金潇被方好好拽着,跟他们一起坐成一圈,在老槐树底下,刚好挡着班主任视线。
从兜里把学生卡掏出来,交到荀浩然手里。
大家自以为用很低的音量在“窃窃私语”。
实则是班主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抽到狗哥的,就是狼王。”
荀浩然笑骂,“操。”
“狗哥,你升级了。”
“来,嗷一嗓子。”
“饿狼传说。”
很快按人头分好了,提前约定,抽到哪几位同学的学生卡,就是狼人阵营。
神职阵营和平民阵营,以此类推。
金潇好巧不巧。
抽到一看,手里攥着的,正是荀浩然的学生证。
魏思琳不愿意玩,主动当主持人。
“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
金潇总感觉有人看她。
一睁眼,果然是隔了不到十米远栏杆之外的程一鑫。
其他狼人都睁眼了。
她闭眼之前,明明看见他还是低着头。
她冲他一眨眼,小幅度地把自己刚拿的奖牌举到肩侧那么高,状似不经意地晃了晃。
他们隔空对视,她知道他看见了。
程一鑫回了个明晃晃的笑意。
他肆意地笑,由衷地被她取悦了。就像眼前的槐树在沙沙作响,他是自由的风,弄乱一地花瓣,搅乱一池春水,流露出饱满的少年气息。
和他讲段子逗人时候的笑,太不一样了。
那样的他,更像双手奉上自己的快乐,搏君一笑。
两人刚才的对话戛然而止。
金潇是肚子疼跑路了,怕程一鑫误会。
那时候她疼得冒汗,没听进去他说了句什么逗她的话。
现在回想起来,她也没当真。
给他展示了刚赢回来的奖牌。
尽在不言中了。
狼人杀玩了两三局。
氛围越来越嗨,一个男生发言时候,噌地一下站起来,手机从校服裤兜里应声滑落,在老槐树上摔出一声脆响。
“卧槽。”
他迅速捡起来,在校服外套上把泥土蹭掉。
“没事吧?”
“没。”
玩完那局,金潇回去座位上。
准备把包里钉鞋放下,等会去检录仰卧起坐项目。
还没来得及跟栏杆外的程一鑫说上一句话,刚刚那个手机从口袋里滑出来的男生就凑过来,“哥,我还机。”
程一鑫推销他,“多租一会呗?晚上回宿舍还能玩,明天再还。”
“不了,谢谢哥。”
“行,”程一鑫例行检查,“哥们儿,你这划了一下啊。”
男生是想迅速解决这桩事儿,趁着前面刚走了几个,浑水摸鱼最好。
结果程一鑫还是发现了,他梗着脖子不承认,“没有啊,你这本来就不是新机,拿给我的时候就有吧。”
程一鑫笑了笑,“哥们儿,这小划痕,甭紧张啊。”
他估了个价,“押金给你扣200吧,你们学生也不容易,哥做生意也不容易,大事化小行不行?”
男生还想狡辩,咬死了,“我绝对没划。”
程一鑫给他留足面子,找了台阶下,“没事,搞不好是放兜里跟钥匙蹭了。来,给你退剩下押金。”
男生肉疼,据理力争,“凭什么扣我200?”
程一鑫挡了下脸侧,压低声音,“兄弟,哥租出去之前都拍照了,理解一下。”
本来男生都差点怂了。
荀浩然不分青红皂白地讲义气,忽然凑过来问,“咋回事啊?”
有人撑腰,男生自然拽起来,音量都大了,“他讹我200块。”
程一鑫:“???”
滨大附中这素质,比起体校都够呛。
程一鑫没打算撕破脸,冲荀浩然打了个招呼,“你3号?1500米。”
荀浩然下意识点头。
“我看了,赢得漂亮。”
“有眼光,”荀浩然乐了,“你这么远都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