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一处药铺时,青年不经意瞥了一眼。
就见门口的石阶上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
她怀里紧紧搂着一名幼小的孩子,哭的撕心裂肺,似乎遇到了什么困境。
青年迟疑了一下。
一颗悲天悯人,达济天下的心,还是叫他拨转马头,过去询问。
“老婆婆,你怎么了?这么冷的天,为什么不回家?哭的这样伤心是遇到困难了吗?”
“能不能告诉我?说不定我还能帮帮你。”
老婆婆不停摇头,泪水扑簌簌往下掉。
“没用的,没用啊!”
“你又不是药铺卖药的掌柜,告诉你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还能长出药材来不成?”
“小伙子,谢谢你……”
她抱起孩子,踉踉跄跄准备离开。
青年拦住了她:“在下白景桉,家父乃是匠作监祭酒白敏。”
“老婆婆,你不告诉我遇到了什么困难,又怎知我帮不了你?”
老婆婆眼中亮起了微薄的希望。
“原来你是官家人?那你能不能管一管这京城的药价?”
“根本就是不给我们老百姓活路啊!”
“一副治伤寒的药,昨天还三十文,一个下午就涨到了九十文。”
“我的小孙孙病了好几天,老婆子我卖了鸡卖了鸭,好容易才凑够一副药钱,可谁曾想……”
泪水顺着她苍老的脸一串串滑落,她哭的几乎说不出话。
“九十文!杀千刀的杜家,他们怎么不去抢?!”
“便是强盗,也比他家仁义三分!”
白景桉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你是说,杜家又开始趁机哄抬药价?”
老婆婆点头:“可不是吗?今年冬天连着两场雪,咱们这些吃糠咽菜的老百姓,身体哪里顶得住?”
“好多人都得了伤寒病倒了,大人还能凭着一把子力气挺一挺,可孩子得吃药啊!”
“杜家便趁机将药价一抬再抬,多少人治不起,只能眼睁睁等死。”
“别处不论,只说我们那边,到昨日为止,已经病死四个人了。”
“该死!”白景桉握着马缰的手指捏的咔咔响,心中涌起一股因无能为力而产生的深深悲凉。
杜家作为南诏国最大的药材生产商,差不多把控着全国的药价。
只要他们愿意,可以将最普通的艾草炒出天价。
至于百姓们生病有没有药可医治,能不能活命,根本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们的眼里只有银子。
靠着剥削百姓,过着奢靡腐烂,花天酒地的生活。
老婆婆和她的小孙子,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婆婆,你把这些银子拿上,先给孩子抓几服药喝着。”
白景桉将腰间的荷包解下来,塞到老婆婆手里。
心中既愧疚又难过。
他能帮的,也只有这些了。
杜家百年根基,凭借他,压根无法撼动。
老婆婆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舍得推开。
“白公子,你的大恩大德,老婆子我没齿不忘。请受老婆子一拜。”
老婆婆放下孙子,就要给白景桉下跪。
白景桉急忙拦住她:“往前走不远处有家慈恩堂,我和里面掌柜的相熟,不如带你去那里开些药。”
老婆婆自然同意,在白景桉的搀扶下,颤颤巍巍上了马。
可了没多久,她一摸肩头,“呀”!惊叫一声。
“我的褡裢!”
“婆婆,褡裢里的东西要紧吗?”
“也没有多值钱,就是早起时,媳妇儿用家里仅存的一勺子白面给我烙了几张白面饼。”
老婆婆心疼的要命,又怕劳烦白景桉叫他不高兴:“要不,算了……”
“婆婆,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帮你取回来。”
白景桉太清楚粮食对于普通百姓的意义了,当下将缰绳挽在一棵树桩子上,他则返回身去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