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纸人许,明显苍老了更多,腰背都完全伛偻了下来。
我盯着他看,他同时也抬起头来。
这一次,纸人许明显没有上一茬见我回来的那股精气神了,可他眼中依旧闪过惊喜之色。
“阴阳?!”纸人许匆匆下了台阶,只不过他的独臂,让我怎么看,怎么心里头难受。
何雉神色同样凝重无比,她和我一起到了纸人许近前。
纸人许仅剩的右手握住了我的左臂,连连点头,说了几个好字。
我抿着唇,盯着纸人许的那条手臂,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我低声道:“许叔,谁伤了你?”纸人许面色一僵,却笑了笑说:“意外,你回来了,是大好事儿,先进院,有事儿慢慢说。”
接着纸人许就看向了我们身后的马车,连声赞叹:“好马,阴阳,看来这一次你在外,有长进了!这高头大马,还有这马车,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我听得出来,纸人许是在拉开话题。
这几句话看似他语气爽朗了起来,可他曾经哪儿会有这种态度,分明现在是牵强的不想让我过问断臂的事儿。
我沉默,没有立即再接话。
我同何雉将东西搬进纸扎铺,把马拴在了铺门前的一棵树上,这才跟着纸人许进了后院。
院内酒气熏天,地上全是杂乱的酒瓶子。
一眼我就能看出来,二叔和纸人许同住。
那棵老槐树却满目疮痍,身上有很多孔洞,分明是弹孔!
老鸡从瓦顶跟着我们进了院子,扯着脖子咯咯叫了一声。
纸人许跺了跺脚,才笑着说道:“你二叔心情不好,最近喝了不少酒,许叔收拾收拾,你们去堂屋坐,等会儿我去买点儿菜回来。”
也就在这时,旁侧的一间屋内传出来醉醺醺的骂声。
“老许,谁家的鸡瞎啼呢?等会儿老子就宰了下酒。”
这赫然便是二叔的话音,除了醉意,还透着困倦。
“砰!”的一声,房门被一脚踹开。
二叔光溜溜的脑袋入目,他满脸不喜,身上衣服也是凌乱。
“二叔。”我喊了他一声。
只不过我的脸色瞬间就僵硬了。
二叔右手扶着门框,可食指和中指却光秃秃的,竟是断了两条手指头!
纸人许的断臂,已然让我不解。
再加上二叔断指,这绝不是什么意外!
我扭过头,看向那棵老槐树上的弹孔,呼吸逐渐粗重了起来。
院内这一瞬间变得极为安静。
纸人许低声喝了句:“老刘!”
二叔顿时清醒了不少,他挠了挠光溜溜的脑袋,换上了一副笑脸。
“阴阳,怎么忽然回来了。”
显然,二叔酒醒了不少。
我没有说话,径直走到了二叔跟前。
此时二叔也没扶着门框,右手揣进了衣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