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隆赶紧找来了一条黑色塑料袋。
我先装下瓷娃娃,又回房间把绣花鞋装进去。
何隆战战兢兢,小声问我,那他老婆怎么办?
“一直晒太阳,天黑前会清醒过来。”我顿了顿,说:“瞎子没骗你,回头,你可以试试另一道符。”
何隆脸顿时一红,尴尬的摸住后脑勺。
我思忖片刻,问何隆要了一百块钱。
何隆立即拿出钱夹子,抽出来一沓子大钞,全要塞给我。
我只要了一百。
何隆不敢和我执拗,又问我能不能要个联系方式?
我随口说了手机号。
而后,何隆毕恭毕敬的送我进电梯。
走出小区,左边就有超市和兰州拉面。
我直接去点了一碗大份加面,顺道又问老板借了充电器。
热食下肚,整个人都畅爽无比。
打开塑料袋,我又取出了瓷娃娃。
晦暗的楼梯间里,瓷娃娃栩栩如生。
光线充足的地方,它反倒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就像是地摊货。
我端详许久,将其收起,再拿出绣花鞋。
先前死沉死沉的绣花鞋,现在轻若鸿毛,缎面陈旧,针线也极为粗糙。
两样阴物是配套的。
根本不可能有帮助怀孕的功效,反而有些像是养鬼?
我重新将它们收回塑料袋,食指沾水,在袋子上画了一道符。
这符是道术的一种,作用是镇煞!
生死有命时,阴冥有归处。
道士替天行道,却也无法打散鬼魂,只能镇,或是将其是送到当地城隍庙。
城隍庙会回馈一笔福报。
此福报非彼福报。
福报重的人,求子必然多子,求财一定多财,求运势,那好运就会接踵而至。
道士更需要福报!
今天不但见到瞎子,还拿到一笔福报,简直是鸿运当头。
只不过,我还不了解荆州城隍庙的位置,东西就只能先收着。
正准备起身回余箐住的小区。
结果刚一抬头,就瞧见服务员张开双臂,拦着面馆门。
她脸都气红了,低声碎骂:“怎么天天来要钱?给你脸了,要成习惯了?赶紧走,再影响我们做生意,我就不客气了!”
门外,一个发丝银白,身形伛偻的老妇,脑袋前抻着往里挤。
褶皱的皮肤能夹死苍蝇,脏衣弥漫着一股股酸臭味儿,满是茧疤的左手,杵着一根细长木棍。
右手则紧紧攥着编织袋口子。
编织袋鼓鼓囊囊的,压在老妇肩膀上,压得老妇直不起腰。
“一元,我只要一元钱,求求你了……”老妇挤得更用力了,语态哀求。
“见谁都一块钱?你见我像不像一块钱?要点脸啊!”
服务员气急了,用力搡了一把,老妇趔趄后退两步,才勉强站稳。
老妇还要上前,服务员扬起手,就要抽下去!
我面色一沉。
起身,踏步而出,一把抓住其手腕!
“讨个钱,不至于打人。”
我语气很淡,手稍稍一带,服务员踉跄后退。
她怒目瞪了我一眼,又反应过来,没敢吭声。
我掏出吃面找零的钱,索性全部递给老妇。
老妇怔了几秒,颤巍巍上手。
摸到钱的瞬间,她慌张摇头,结结巴巴说:“太……太多了……一元,一元硬币就好了。”
“为什么?”我皱眉,凝视着老妇的眼睛。
她眼珠格外浑浊,还附着一层白膜!还没彻底瞎,却也差得不远了。
机缘没到的时候,我走了整个城西,都找不到瞎子,今儿就遇到一个半。
这必然有些问题!
而且,我心里凭空滋生了一股郁结之气,呼吸都不太顺畅。
这时,老妇白蒙蒙的眼珠里,却淌下来几滴浊泪。
她哽咽低喃:“我娃娃,命不好。”
“道长说,想要他好,就要给他运。”
“一个人,一元硬币,一点点运。”
“积少成多,我求到万家运,求十次,娃娃就好了。”
“快了,第九次了,还有一次。”
老妇哽咽的话音又充满期翼,疲惫的脸颊上更溢满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