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妮的记忆一点一点倒回小时候。四岁那年，她记得发了洪灾，好几个村都被淹了。

她们村因为地势问题，受灾程度，没有别的村庄那么可怕。

水灾结束后，有一对衣衫破烂的夫妻，带着孩子，低声下气地求那时的村长能给他们一个住的地方。

这对夫妻，是从老远的山村里过来的，他们的家人都死在了那场水灾之中。

二人脸上腿上，到处都是擦伤，还有被棍棒殴打过的痕迹。

那个时候，各个村庄排外都非常严重。

谁都不欢迎外村人。

白家村也是一样。

白小妮那时太小太小，不记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记得他们究竟是怎么交谈的。

只记得最后善良的村长伯伯网开一面，给那对逃荒来的夫妻提供了一个容身之所。

也就是村尾那间破旧的小木屋。

只是要求男人以后要上交一部分粮食给村里。

乡里乡亲，农忙时，谁家需要帮助的时候，男人得去搭把手。

这要求，其实是算不得过分的。

哪怕到现在，白小妮都觉得不是很过分。

“后面他们一家人就在村里住了起来，起初，大家都觉得，那男的是个老实本分的汉子。”

“可是后面，村长伯伯去给他家送东西，他居然把村长伯伯给打了！”

那会儿白家村的村长，还不是白仁。

是白仁的大伯。在白小妮的记忆里，白大伯真是一个很好的人。

明明是那男人不识好歹，心肠又狠还白眼狼，白大伯好心好意给他们提供一个住所，好心好意给他们家送东西。

结果那男人半点不知道感恩就算了，竟然还打白大伯。

但白大伯一点都没生气，也没有将他们赶出村里。

反而还好声好气的替那个男人说好话，还说这事儿翻篇了，谁都不要记较。

谁也别记在心里。

正常人无缘无故被打，谁会这么宽宏大量？

也就只有念过书的白大伯了。

可恨那个男人竟然还不知足，还摆脸色给白大伯看，甚至看白大伯的眼神凶狠的就像是要杀人。男人的妻子，也是一脸怨毒。

至于小孩——

也就是那只恶鬼——

白小妮想了想，那个时候，那小孩，还没那会儿那么可恶。

可能是那会儿她爹妈坏的还不是很明显，所以显得那小孩没什么存在感。

多数的时间，那个小女孩只是很在她妈身边的一个背景板。

白小妮努了努唇，“刚开始的时候，我奶奶，还偶尔给那一家人送点东西呢。”

有时候是山上摘的野菜。

有时候是自家地里的葱。

有时候是腌好的腌菜这些东西。

有一回还送过豆腐。

豆腐这东西，在村里也算是稀罕物，平常都是家里来客人了才会弄。

奶奶居然还给那一家人送过。

现在想起来，白小妮还会觉得生气。

“我奶奶那个人，平常就喜欢自己在屋里待着，也不跟我们说话，她不喜欢我妈，不喜欢我爸，我叔叔婶婶她都不喜欢。”

说到这里，她有些委屈，更不理解，“我奶奶甚至也不喜欢我和我的哥哥弟弟。”

如果说不喜欢她，是因为她是个女孩子。

那为什么连带着她的哥哥弟弟们，奶奶也不喜欢？

奶奶不喜欢家里的人，她对哪个孙辈都不好。

但是却舍得把豆腐给从别的村逃荒过来的阿骚仔。

她真不明白当时的奶奶在想些什么。不过到后来事情也变得不一样。

白小妮抓了抓头发，逐渐将不理解的表情收回。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