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内依旧大门紧闭，空气中漂浮着一股纸钱燃烧后的味道。

白小妮在最前方给霍凝她们引路。

寂静无声的村庄，只有几只乌鸦飞过。

瓦罐坟前，白小妮稍稍显得有些沉默。

奶奶在世时，她未曾拥有什么自由，与奶奶的关系，也谈不上多亲密。当奶奶因为生病，被爸妈送进瓦罐坟的时候，她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复杂的心情。

其一是那时候还太小，意识不到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

其二是，白家村病了的老人，基本都是这个结局。

司空见惯，就不会考虑，生了病的人，也是有权利活下去的。

然而现在再一看，分明是村里的人，不将人命当回事。

她奶奶，分明就和苗苗一样，是生生被活埋的。

不过是白小妮是被那些恶魔活埋，而活埋她奶奶的人，则是她的父母。

但这世上的恶魔，本就不分与受害者的亲疏远近。

白小妮站在瓦罐坟前，阴风阵阵，像是有人在哭泣。

眼前视线花白了一瞬，白小妮就看见，头发花白的奶奶，从瓦罐坟里飘了出来。

奶奶姓李，但似乎，没有多少人记得。

苗苗歪了歪头，突然喊了一声，“李奶奶！”

李奶奶听得恍惚了一下，一回头，看见熟悉的一只小小的身影，怔在了原地。

苗苗！

怎么会是苗苗！

李奶奶踉踉跄跄地跑到苗苗身边，将她抱了起来，眼角低落血泪，“苗苗，你从那被镇压的地方逃出来了？”

苗苗和范霞的死，一直都是她心里的一个结。

白家村困住了她。她总以为，自己还能有办法救一救另外的人，让对方不至于和自己一样，被囚困于这种地方。

可是——

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脑海中的美好幻想。

她当初没能救得了自己。

后来也没能救得了那孤儿寡母。

白小妮在一边瞪大了眼睛，奶奶怎么会和苗苗那么亲近？

记忆里，奶奶应该是自打苗苗的爸爸去世后，就非常讨厌苗苗母女了。

不然也不会在村里说那些话。

她面带疑惑，忍不住问：“奶奶，我记得你以前，很讨厌她们的。”

“为什么现在你还抱她？”而且苗苗不是厌恶一切说她妈妈坏话的人吗？

奶奶当时在村里造谣中伤苗苗的妈妈，只将对方说成了浑身都是脏病的贱人。

这对苗苗来说，莫非算不得什么辱骂中伤吗？

为什么苗苗不仅没有对奶奶如何，甚至还可以喊奶奶，甚至可以让奶奶抱。

这真是颠覆她的认知。

李奶奶转过头，眼神里露出一丝茫然，看着面前这个喊她奶奶的女孩。

“你是谁？”

白小妮心口狠狠一缩，眼里流出泪水，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奶奶，你怎么能不认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