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好像是永远都不会说不。
他永远都是低下眉头,轻声颔首,除了一个是字,再不多话。
等用完饭,陈钰真就被陈大公子带去烈日底下晒太阳了。
盛夏的烈日强光打在身上,陈钰身子摇摇欲坠,冷汗一点一点从额头上滴下来。
陈大公子没事人一般站在那。
高大健硕的陈大公子,看见自己弟弟站在烈日下不过一刻钟,便做出这副姿态,心中的不耐烦更甚。
“陈钰,给我收起你这副样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叫陈钰跟着自己站在烈日下,是因为看见对方这肤色过于白没有男子气概。
可是晒了这么一会儿,陈钰额头上就冒出了细细密密的白汗,唇上毫无血色,原本就白的脸,现在更是愈发苍白。
陈大公子脸色难看,“陈钰,你给我好好站好!”
“像什么样子你现在!”“你是个男子,不是个姑娘家,你在做什么?”
陈钰不说话,只是咬牙继续撑着。
视线花白,一阵风吹过来,陈钰身子如骤然倒塌的风筝,就这么重重地跌了下去。
“三少爷!”
“陈钰!”
陈钰晕倒了,在烈日下站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昏迷不醒。
大夫说是暑热,还说他的身子骨较起旁人本就弱,如此站在烈日下,身子骨必然承受不住。
若是日后继续如此,少不得会有性命之忧。
陈大少爷越听,越觉得糟心。
等大夫一走,陈大少爷便忍不住对着陈钰,露出了略带不耐烦的眼神。
“你说说你,跟个美人灯似的,连晒个太阳都能晕过去,陈钰,你究竟还能做什么?”
“你要是个姑娘,当初就不该投胎成男人,你看看浑身上下,究竟有哪里是像个男儿家的?”
“身子骨不中用就罢了,这脸也生的白得跟鬼一样,丢人现眼。”
本是想着,他要是晒一晒,将皮肤给晒黑,还能有些男儿家的样子。
结果他居然娇弱到连太阳都不能晒。
陈大公子真是没见过比自己三弟还娇弱还没有男子气概的男人。
陈钰听着这些,只一言不发。
有时候,来自亲人之间的刀子,远比外人给的,要尖利百倍。
江河在一边看着陈钰苍白的脸色,心疼到眼睛都红了。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替陈钰说话,便被陈钰咳嗽着吩咐去做别的事情。
陈大公子看见陈钰这样,就来气。
“你那个书童倒是一条会护主的狗,只是你这个主子这般不中用,他再如何费心费力,也只是白搭。”
“你但凡将护着他的心力分出一点来让你自己变得中用些,也不至于到了现在还跟一只美人灯似的。”
陈大公子越说,就越看陈钰这副病秧子的样子不顺眼,直接顺手将手里的书本丢了过去,险些砸到陈钰的脑袋。
“我瞧见你这样便觉得厌烦,陈钰,陈家养你到这么大,你怎的就只会给陈家丢人现眼!”
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他们陈家有个长得跟姑娘一样白白净净的病秧子三少爷。
每次出去有旁人问起陈钰,陈大公子都觉得抬不起头。
陈钰一言不发。
只是过了一会儿,才道:“大哥今日也累着了,回去歇息罢。”
“我这有人伺候。”
陈大公子瞧见他这样,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闷葫芦吗,除了说这些,别的一个字都不会说吗?”
“罢了,我就知道你是没有什么用的啊。”
“真是不知道你每天还苟延残喘个什么劲,倒不如死了算了。省得净会给咱们陈家添麻烦!”
陈大公子骂完,便拂袖而去。
陈钰只是看着床幔,一言不发。
江河忙完他吩咐的事回来后,看见他沉默不语的样子便心疼。
“少爷,他们太过分了,怎的能这般说你!”
谁都知道病人需要静养,那大少爷倒好,净说些难听的刺激自家少爷。
陈钰也只是苦笑,看着自己那白到几乎透明的皮肤。
“左右是我长得和旁人不一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