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二会做些零碎木工活,这就拿上些家伙,要帮村长把圈门换了。
因又多了一头猪,众人这顿杀猪菜,吃得可是相当热闹。
爷叔们忙着熬猪皮冻,婆子媳妇们张罗着灌血肠,几口大锅都飘着热乎气,光是闻着就想淌口水。
李七巧手艺极好,又分配得当。
那些猪棒骨和脊骨烀好后,索性剔下肉来,余下的骨头用来炖汤。
如此一来,每桌都上了半盆骨头肉,又上了一大盆骨头汤,还有蒸血肠、猪肝蘸酱、辣炒猪肚、醋溜肥肠等若干。萧老太太爱吃农家饭,和姜家人坐同一桌,也跟着用了一些。
“你儿媳妇这手艺是真好,要是日后回了京,我怕是要想她这手艺想得紧了。”萧老太太舍不得地叹道,说罢,又要了半碗米饭,来拌骨头汤吃。
一顿席面吃得很尽兴。
而后,便是欢天喜地分猪肉了。
因为骨头和下水被吃干净了,余下的都是好肉,冯氏他们也不分什么前肘、后肘的。
挨家挨户拿了铜盆来,每家装上两条肉,差不多就行,谁也不去太计较。
若说分零嘴时,最乐的是孩子们,那么分肉时,最高兴的可就是妇人们了。
油光光的猪肉一拿上,杨二媳妇她们都要笑出大牙,直念叨着回家咋吃才好。
“我家那口子在城里做工,我还是做成腊肉,等他回来一块吃吧。”村西头吕家新媳娇俏着道。
刘婆子则直啧啧:“那我这块肉可等不了,回家就得先包顿饺子,谁让我养了个大馋闺女呢。”
身后的菊娇听了娘的话,红着脸,揪着刘婆子就往家去。
村长看着她们,笑眯着眼睛咂巴烟斗,心里别提多舒坦。
这日子,像现在这般热热闹闹,丰盛有余,便是他心中的人间盛景了。
乡亲们也都高高兴兴,三两成群,端着肉朝家去呢。
只是欢乐时,总少不了个别败坏兴致的,出来讨一讨嫌。
那王大喜家自打房子被烧,便越发不合群,住到了村北边的一处破屋。他们是最后才来领东西的,听闻还有猪肉,一家子连跑带颠,跑得呼哧直喘,生怕分不上。
冯氏是按着全村的户数划分,留了他们家这最后一份。
等王家人赶来时,眼见剩在盆里的两条肉,是肥的比瘦的多,王小莲登时就嚷着不公平了。
“爹,你看那大肥肉黏在盆底,恶心吧啦的,他们都把好肉挑走了,净留最差的给咱家!”王小莲瘪着嘴巴,委屈得急红了眼。
王大喜被这么一说,也不痛快地拉长脸,领完肉后,看着冯氏面前剩俩空盆,他便故意踹上两脚。
冯氏撸起袖子,冷着脸正要叫他,村长却已经瞪圆了眼,抄起烟斗敲他头上!
“一家子拉不出磨的懒驴,咋不懒死你们!”
“分东西时全村敲锣,就你家睡到日上三竿没听着,来晚了还怪不给你留好的,怎么着,下回是不是得我把猪肉给你炒好了,喂进你全家嘴里你才能满意?!”
被村长这么一骂,王大喜捂着后脑勺,臊眉耷眼的,不敢吭声了。
不过他面上虽怂,心里却是很不服,觉得全村都排挤他家。
回去后,一家五口叨咕了一宿,对此颇为不忿。
乡亲们都知王家差劲,但平时来往不多,也懒得和他们计较,不多时,就忘了这茬。
四五日后,村长家猪圈余下两头猪,也到了该被分发的时候。
一大清早,丰年和丰虎便带着几个汉子,忙活了两个多时辰,切割好几大盆猪肉,摆在村长家院子里。
等晌午前后,乡亲们忙完农活,纷纷前来领肉时,姜丰年却发现,地上的猪肉竟少了两盆!
盛肉的大铜盆还在,可里面的猪肉,却全都空了,只剩下一滩子血水。
姜丰年急得拧眉:“我去通知大伙过来,才不过片刻的工夫,谁趁这时把这猪肉偷了,别散德行,快点把肉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