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立业眉头蹙起,他对这清和大师委实生不起半分好感。
但姜晚棠的这番话有理有据,他也说不出反驳来。
这件事若是不了了之,的确很可能会被有心人拿出来大做文章。
他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姜晚棠的话。
姜晚棠又走向清和大师,语气客气。
“大师,方才之事都是一场误会。侯府若当真被邪祟侵扰,恐是大凶之兆,这邪祟一日不除,我等便也一日不得安宁,还请大师出手,帮侯府这一次。”
清和大师张口就要拒绝,他自己有多少本事自己最清楚,继续留下来就要露馅儿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出口,就听得姜晚棠轻飘飘吐出的几个字。
“白蒿染发。”
清和大师本欲出口的话一下卡住,脸上的表情也出现了瞬间的失控。
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须发。
没人知道,他本身的头发根本不是白色的,他现在这般须发皆白的模样,都是自己精心伪装出来的。
经过自己精心的装扮,他便一下从普普通通的糟老头子,变成了仙风道骨的大师了,光是外貌上的改变,就让他一下变得更加具有信服力。
每日他都要用白蒿染发,保持自己发色纯白,这么多年来,他从没被人识破过。
不曾想,他竟被姜晚棠一语道破。
她既知自己的白发是染出来的,却没有当众拆穿,现在她也没有要拆穿自己的意思——前提是,自己得配合她。
若自己不配合她行事的话,那他的老底就要被揭了。
再加上一个虎视眈眈,随时等着把他扭送官府的忠义侯,他的处境委实堪忧。
清和大师脑子转得飞快,很快就做出了选择。
他一甩拂尘,一派倨傲之色,“既然少夫人态度诚恳,贫道便答应你这一回。”
姜晚棠露出喜色,“请大师再出手为侯府卜上一卦,助我们寻出那邪祟来。”
清和大师淡淡道:“贫道今日已多卜了一卦,不宜算卦。”
陈玥西连忙接话,“那大师便先在府中休息一晚,待明日再行占卜也不迟。”
姜晚棠看了她一眼,语气不咸不淡,“夜长梦多,只恐生变。大师神通广大,定然有法子。”
清和大师看了姜晚棠一眼,旋即道:“为贫道准备熏香和清水,贫道要清一清身上的浊气,如此,方能感受神明之气,得到指点。”
姜晚棠当即命落英去准备。
很快东西就准备好了,清和大师净手焚香之后,便闭目盘腿打坐,夜风吹动他的衣袍,叫他整个人又平添一股飘然出尘的气质。
别说,他这副模样,还真像那么回事。
小半刻钟之后,清和大师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眸光清明锐利,似能穿透夜空,窥视天机。
他伸手朝天上遥遥一指,“新月银辉,便是邪祟藏身之所在。”
众人闻言,俱是愣住。
因着先前之事,赵诗允对清和大师已然生出了不满。
她闻言当即反驳,“怎么可能?难道还有人能把东西藏在月亮上不成?你休要这般故弄玄虚。”
赵立业也觉得这老道士在故弄玄虚,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陈玥西的心却是狠狠一跳,心中陡然有种十分不祥的预感。
清和大师缓缓开口,“非也,贫道并非此意。”
赵诗允不耐烦,“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下说藏在衣橱里,一下又说藏在新月银辉处,这老道士到底能不能行?
清和大师依旧是不疾不徐的语气,“府上可有以‘月’命名的住处?那处院子,便是邪祟的藏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