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个浪漫的人,甚至都不擅长恋爱。”他望着她戴着戒指的手,“我想过很多次该怎么向你求婚,很多人告诉我应该有个仪式,女孩都在意这份仪式感,但我想我大概做不好。”他缓缓抬起眼,深邃的眸子凝在她身上,“我一直在想该什么时候做这件事,之前也没打算这么快,更没想过会是此时此刻。但刚刚在那家店里,看着你的神情,我就觉得不能再等了。”他偏了偏头,“这里没有鲜花,也没有音乐,甚至我还没单膝下跪你就已经戴好了戒指,我能当做是你已经同意了吗?”他看了看周围,在店员的注目下缓缓单膝下跪,在膝盖接触到地板的前一秒,路小雨使劲拽住了他。
“别。”她沙哑道,“别跪。”
陈深扬抬头望着她,路小雨的眼睛红红的,她咬唇道:“我想象不到谁能接受你的下跪。”她轻声说,“我不需要那些俗气的套路。”她把他拉起来,仰头看了他许久,扑到了他怀里,哑着嗓子道,“你明知道就算你什么都不说,甚至你不给我买戒指,我也不会拒绝你。”
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她就做好决定要嫁给他了。
如果她未来一定要结婚,一定要和一个人结合,那这个人一定是陈深扬。
如果不是陈深扬,那么结不结婚,还要和什么人结婚,都无所谓了。
婚姻的意义在她这里只有两个,无所谓,以及——陈深扬。
陈深扬觉得他何德何能让她如此,她又觉得,她何德何能让陈深扬那样的人变成今天这样,为她做出那么多改变,那么多退步,甚至学会了讨她开心,还要给她下跪。
路小雨紧紧环着男人的腰,无名指戴着指环的感觉让她深刻知道这不是梦,这都是真的。
她再次加大了抱着男人腰的力道,陈深扬仰起头缓缓舒了口气,周围人暧昧又羡慕的视线让他耳根泛红,他清了清嗓子,对抱着她的女孩说:“小雨,你先放开我,我得去付钱。”
路小雨闻言愣了愣,回过神来倏地放开了他,她抿唇看了看周围,丢下一句“我去外面等你”便先走了。
陈深扬很快结完账出来,在栏杆边看见了站在那的她。
她穿着大衣,系着厚厚的围巾,明明和记忆里的样子有很大差别,却让他觉得那样相似。
陈深扬一步步走过去,停在她身边后唤她:“小雨。”
路小雨望向他,轻轻“嗯”了一声。
陈深扬专注地看着她,他的睫毛很长,浓密上扬,鼻梁挺拔坚毅,削薄的唇轻抿着,嘴角微微提着,综合起来是个似是而非,有些难以捉摸的浅笑。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给你买那条裙子吗?”他忽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路小雨怔了怔道:“因为我没试过那种风格?”
陈深扬叹口气:“不是。”
“那是为什么?”路小雨也有点纳闷了。
陈深扬又往前走了一步,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抬手轻抚着她长长的黑发道:“我只是始终记得那一年你夏天你来找我,站在街对面一棵树下,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散着一头黑发,那个时候我在想,哪怕是我,大约也不能对这样的你说什么重话。”
路小雨回忆了一下那个时候,憋着气说:“你明明对我说了重话的,你告诉了我我妈自己跳下楼的真相。”
“是啊。”陈深扬又叹了口气,“所以我很后悔。”
路小雨睁大眸子看着他。
“那之后回去我就做了梦。我梦见你穿着那条白裙子问我,为什么要那样伤害你。”
他的话让她有些局促,她抓紧了衣袖故作调侃:“原来你那个时候就会梦到我了。”
“……重点不是我梦到了你。”陈深扬低下头,抿了抿唇道,“重点是我很后悔。”
路小雨沉默着,眼睑微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深扬看了她一会继续道:“所以我想让你穿上比那条白裙子更漂亮繁复的裙子,然后站在那里,听我向你道歉。”
路小雨讷讷道:“你要向我道歉?”
“嗯。”他的声音幽远低沉,极富男性魅力,“我要向你道歉,我不该对你说重话,我以后都不会对你说任何重话了。”
路小雨没办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她心潮翻涌,无数情绪充斥着她的大脑,她拼凑不出完整的语句,只能用肢体语言来表述自己的感情。
所以她不顾商场人来人往,踮起脚尖重重地吻上了他的唇。
在吻上的一瞬间,她似乎听见了他被她突如其来的吻给堵回去的那句模糊的“我爱你”。
人来人往,皆为虚幻光影,拥吻的两人眼中心中只有彼此一人,耳朵里能听见的也只是彼此的心跳声。
在不久之后他们就会结婚,他们会成为合法夫妻,结伴走上那条他们早该走上的那条路。
尽管从过去到现在有那么多时刻他们曾想过要彻底离开对方,但他们从没真的分开。
人的一生总会有许多离别,但有些离别为的却是更好地相遇。
米兰·昆德拉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说“迷途漫漫,终有一归”,如今这样便是他们最好的归途了——嫁所爱之人,遇挚爱,得珍惜,一往无前,也无所畏惧。
虽然情途漫漫,走得很苦,但何其有幸,一切如约而至,不曾辜负。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