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餐后,茜拉就让奥瑟过到一边,而穆雷还在照顾着昏迷的艾丽雅。
她布置了一个隔音魔法阵,便让奥瑟坐下来和她一起商量。两人便在离穆雷他们不远处的地方盘腿而坐。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你纸条上面的‘收息’和很久很久之前伦恩身上有的‘活息’,我怀疑应该是一回事……”茜拉刚刚才有时间细看奥瑟昨天晚上发给她的执事和主教的对话,结合她用真话药水从执事身上套出来的话,拽紧了自己的魔法袍说道。
“之前‘活息’的事情问过莫妮卡?她怎么说?”奥瑟也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但记忆有点久远他却记不太清楚。
而茜拉摇摇头道,“莫妮卡也不知道,然后我去问了霍华德会长,不过我没把事情说得太清楚,会长虽然有说他会去查查,但这几年没什么消息……”茜拉说着面露犹豫,后面的话没说奥瑟却也明白。
在伦恩救了莫尔之后,奥瑟、茜拉、穆雷都把伦恩当成了朋友,把朋友的事情直接告诉长辈倒也无所谓,但是把它完完全全告知魔法协会,茜拉还是做不太到。说得太清楚了,伦恩身上到底有什么问题相当于直接公布于众。
这对伦恩肯定是不好的。
奥瑟没说话,茜拉便又皱眉道,“史莱姆王曾说伦恩身上具备大量的活息,也是因为这些活息存活下来,这听起来是好事,但执事却把‘收息’跟‘货物’联系在了一起,里头怕是有什么问题……”
茜拉说着,又一顿,道,“你还记得那个冰原的魔法阵吗,它通往深渊……你想想,教会那些人带着充满活息的伦恩去制作一个召唤恶魔的魔法阵,那么这些修女是不是也与召唤恶魔有关?我觉得,活息虽然不是召唤恶魔的关键,因为即便没有伦恩的时候,冰原的魔法阵也被启动了,但……活息在其中应该有什么特殊的用处。”
奥瑟摸了摸下巴,便道,“早知道把那司铎带来,再逼问逼问。”
茜拉摇摇头,道,“那家伙手里头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可以预警教会,要是真出问题了反而得不偿失。”
茜拉从他的储物腰带里,就搜出了一些看不出作用的魔具,而穆雷这个熟悉魔具的看了也都不太清楚,还有什么失忆药水,还有几瓶像纯净水一样的不知名液体……这些在市面上从未见过,甚至有些还完全不知道用途,茜拉总觉得光明圣教里头藏得很深,怕是身后还有什么势力支持。
茜拉又想到了纸条里提到的“亚纶得”,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她转移话题道,“我们要不要管这件事?”
奥瑟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会,道,“能管就尽量管管,看缘分吧,光明圣教的范围那么大,地基也颇深,我们怕是想管也没能力管多少。”
茜拉也赞成他的话,又想到了另一件事道,“那个小女孩,我们送她回家?那个安妮又得怎么办?”
“……这个出去讨论,我们问问她们的意见。”奥瑟从来不喜欢帮人做决定。
茜拉也只是随意一问,便点点头走出隔音魔法阵。
贝蕾和安妮两人吃饱后情绪还算稳定,茜拉便走过去问问她们的想法。
先回答茜拉话的是贝蕾,她满脸迟疑与犹豫,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跟茜拉道,“我想看看你所说的‘我的父母’,我得怎么找他们?”
得到了这样一句话,茜拉总算放松的一笑,道,“明天,我们带你去找。”
茜拉刚刚说完,艾丽雅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嘤咛,总算是醒了过来。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还靠在穆雷的肩膀上,皱了皱眉头坐直了身子。
大家看艾丽雅醒了,便纷纷走上前,穆雷离艾丽雅最近,笑嘻嘻地说道,“诶,你总算醒了,睡那么久也是厉害。”
然而,艾丽雅的神色却是不太对,她看着周围的环境和围着她的人露出了迷茫的模样。
老半天才看向他们结结巴巴道,“你,你们是谁?”
这一句话如同一个惊雷,把茜拉他们吓得脸色青白,原本以为司铎应该来不及喂给艾丽雅失忆药水,但万万没想到,艾丽雅还是吃了那鬼玩意!
茜拉对于小修女的事情已经顾不过来了,她疾步走到艾丽雅面前握住她的手,道,“艾丽雅,你还记得的我吗?”
“……”艾丽雅茫然地看向茜拉,一片沉默。
茜拉看到她的模样,差点绷不住眼泪,她握着艾丽雅的手说不出话来,心里又自责又无措。
眼前的情景连对茜拉他们将信将疑的修女安妮,都捂住了嘴巴。
穆雷他脸色青白,他气得站起身如同发疯,“我要回去打死那个司铎!揍死他!*的!啊!那个混蛋!”
看到穆雷的情绪如此激动,奥瑟按住了他的肩膀,冷声道,“冷静点,我们可以去找找治疗师,既然是药,就有对应的解药!”
穆雷气得甩开奥瑟的手,生气到极点的他开始口不择言道,“你最冷静了!又不是茜拉失忆!你当然冷静!”
穆雷的话让奥瑟的脸色瞬间难看,就连一旁握住艾丽雅双手的茜拉也站起身,生气道,“穆雷!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关心艾丽雅!”
茜拉很少这样大声地说话,她说完看着穆雷站在一边紧握的拳头,停顿了一会,感觉到现在的情况有些一团糟。
气氛僵持而沉默,还是艾丽雅困扰地看向刚刚吵闹着现在又沉默下来的人,小声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茜拉呼出一口气,跪坐下来看着还在茫然看着穆雷的艾丽雅,柔声道,“艾丽雅,你还记得你的父亲母亲是谁吗?”
艾丽雅一怔,雪发随着她摇头的动作甩动,而后好像突然想起某件事一般停下来,结结巴巴道,“我母亲,有一头白色的头发……”
失忆药水并没有把记忆全洗了,这让茜拉心里一定,又问道,“那你还记得,你的家乡长什么样子?”
“也是……白色的?”艾丽雅迟疑地皱着眉头说完,又可怜巴巴地看着茜拉道,“姐姐,我饿……”
艾丽雅的一声“姐姐”让茜拉一抖,绷紧的神经被她逗得一松,她几不可闻的笑了笑,随手便从储物戒指里拿出艾丽雅最喜欢的葱葱包放在她手里,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可爱地吃了起来。
穆雷看见乖巧吃着东西的艾丽雅稍微冷静下来,他走上前拿给艾丽雅一碗他们特意留下来的汤,放在她旁边,道,“不要噎着了。”
茜拉心里却在思索,失忆药水应该是优先剔除最近几年的记忆,小时候关于父母的记忆应该还有印象。但执事明明说过像艾丽雅这个年纪,失忆药水要用在艾丽雅身上,不知要用多大剂量?
此时她真是对教会恨得发抖,尽管知道,人活着才最重要,他们会陪伴艾丽雅再建立新的感情。但这些说得容易,那个司铎害得艾丽雅把他们之间珍贵的回忆抹去,她要把这笔账算到教会上,并且绝对不能原谅!
茜拉看向同样皱紧眉头的奥瑟,咬牙切齿道,“现在,怕是计划有变。”
奥瑟知道茜拉在说什么,原本他们还想随心查查线索,但眼前这样怎么可能让他们咽下这口气。
奥瑟掰了掰他的手指头,眼神也是怒火汹汹道,“这个光明圣教,这么肮脏还不如一锅端了!”
安妮和贝蕾听到奥瑟的话,情不自禁地搂在一起。
三个人围着艾丽雅问了问题,小心翼翼地想摸清她的记忆点在哪里,然而问多几句,艾丽雅就抗拒地喊着头痛,整个人往茜拉怀里钻。
他们也不好再问下去,只能另寻他法。
艾丽雅的情况必须要找治疗师给她看看,茜拉搂着艾丽雅道,“天一亮,我们就去下一个大点的城市,穆雷——”
茜拉看向正在看着艾丽雅有些沮丧的穆雷,后者脸色不好但脑子已经是清醒,他道,“我来查看地图。”
到了隔天早上天蒙蒙亮,他们连同两个小修女,都上了飞船,往附近一个稍大的城市那边开。
他们没有选择去门格拉夫的城池,以至于他们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来到了隔壁一个小国洛奇夫的主城。说是主城其实不大,因为这个小国家附近的城池实在太小了。
若是平时来到一个新的城市,他们不管怎么着都会到处逛逛看看着里头的风景和独特的文化,但现在,他们没有一丝的心情干这样的事。
他们脚程都很快,进了城,就开始四处打听最有名最厉害的治疗师,然后就一路往那边奔去。
治疗师听到魔药致使的失忆,有些诧异地把艾丽雅从头到尾检查一遍,还抽了她的血进行化验,让他们等多两个小时再过来。
茜拉他们便去往一处可供休憩的餐厅那里吃午饭。餐厅环境还算奢华,里头的食物也味道不错,但身处在餐桌前的几个人却觉得味如嚼蜡。
气氛沉默,但茜拉先自责道,“是我的不对,我一遇到那个男人,就应该早点截住他,在教堂里,奥瑟原本是要去先救下艾丽雅,也是我阻止了……”
茜拉摸着艾丽雅的头发,为她之前明明朋友被抓,但却还在那里寻找什么十足把握感到懊恼。就不应该拖拖拉拉的,看到那个人有点问题,就先截住他,管他三七二十一把人僵直住检查一遍!还怕什么木头人面包不能乱用,还怕什么误伤好人!明明艾丽雅就在那里,她却在后边左右犹豫!
她为什么会犯这种可笑的错误!茜拉越想越恼,想到自己那个房间都没有去探探,感觉自己就是在自作聪明!
奥瑟把那份面包放在艾丽雅的面前,看她拿起来开始吃了,便道,“那个房间不去是对的,事实证明那里必定有陷阱,你的隐忍是对的,若是当时我们直接突破,能不能救出艾丽雅先不说,但我们的身份必定会暴露,全教堂都会惊动,到时候艾丽雅若是早就被喂了药,我们现在也没有优势给她报这个仇……”
茜拉知道奥瑟的话也不无道理,但心里还是难过又愧疚。
穆雷大概理清了情况,他勉力笑道,“艾丽雅现在没事已经是万幸,记忆可以慢慢想,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