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澜眼见着同这位美男子有缘无分,心下虽然惋惜,却也不会主动扑过去当舔狗。
宝蝉几人已经出发往湖州去,她也得往那边赶,顺带着还得给家里边送个信儿,免得哥哥嫂嫂担心。
赵宝澜这么想着,背上包袱开始往驿馆走,想着到那儿去弄一匹马,再简单易个容。
城门口乱糟糟的不像样,但驿馆那儿倒还安泰,毕竟是金陵旁边,除非是皇帝决定迁都北幸,否则这里应该就能继续维持下去。
驿馆门口还停着好些辆马车,显然是有大户人家出行逃难,暂时在这儿停下歇脚,赵宝澜瞟了眼,总觉得这几辆马车有些眼熟,倒像是在哪儿见过似的。
大概是看错了吧,她想,马车的模样不都差不多吗。
赵宝澜从包袱里边摸出一个苹果,边啃边进了驿馆,出示一下之前伪造好的名牒,上楼去开了间房。
易容的工具都是早就准备好了的,衣服也是早就备着的,她把脸抹的黑了点,再弱化一下五官,同之前虽也相像,但再细细一打量,就像是换了个人。
赵宝澜没急着更换衣服,而是想着下楼去买匹马,顺着楼梯走下去,却瞥见了一角素色僧袍。
她又惊又喜,追上去道:“法师!”
那僧人回过头来,面容清癯,庄严清正,有些疑惑的端详她几瞬,眼底忽的闪过一抹笑意。
赵宝澜假模假样的行个礼:“小女子姓赵,名秀儿,法师有礼。”
空明脸上浮现出一抹浅笑,左右打量一下,请了她到偏僻角落说话:“赵姑娘如此妆扮,想是准备离京北上了?”
赵宝澜点点头,并不隐瞒他:“建州、睦州造反,我再继续留在这儿,只会为人鱼肉,被当成质子要挟我哥哥。”
空明心下了然,又谆谆叮嘱道:“朝廷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此去万望保重。”
“法师也要离京了吗?”
赵宝澜颔首应了,想起他此前所说,不禁道:“想是事情办妥,带了所托之物准备回去复命了。”
空明道:“正是。”
时局动荡,赵宝澜身份又非比寻常,空明并不曾与她久谈,如此寒暄几句,便就此分开,去请差役准备斋饭,赵宝澜也出门买马,浑然不曾察觉到楼上有双眼睛正紧盯着他们,难掩愤恨之色。
若是赵宝澜瞧见了,必然能认出这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前往金陵时被她怒怼了一通的瓜子脸。
洪州叛乱,瓜子脸家的女眷便北上投奔承恩公府避难,不成想金陵也不太平,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建州、睦州那边也闹起来了,叛军对金陵虎视眈眈,不定多少时间就能再打过来。
瓜子脸一家子见事不好,马上就收拾行装再度跑路,在金陵城外的驿馆停下歇息,可巧又遇上空明和赵宝澜了。
赵宝澜刚刚才易了容,身上衣着也不显眼,冷眼一瞧就是个相貌平平的姑娘,方才她背对瓜子脸站着,两下里离得又远,瓜子脸只瞧见当日在往金陵途中见过的俊美和尚温声细语的同个女郎说话,却没注意到那女郎也是个熟人。
等那女郎转过身来,她飞速的在对方脸上瞥了眼,见容貌生的平平,肤色也不白皙,心下愈加不忿起来。
自己乃是官家之女,堂堂承恩公府的外孙女,那和尚尚且不放在眼里,却愿意跟一个毫无可圈可点之处的女郎说话,当真是欺人太甚!
她心里边有火气,却也知道这时候不能意气用事,耽误行程,眼珠子转了转,便唤了人来,吩咐去盯着楼下的几个和尚,打探对方消息。
仆从应声而去,没过多久,倒真是有了结果,回去跟自家小姐说:“那几个和尚在屋里说话,小的在外边听了一耳朵,仿佛是要护送什么要紧东西南下,至于是什么,那小的就不知道了……”
“护送要紧东西南下?”
瓜子脸心思浮动,没过多久,便有了主意。
随从里边有个名叫侯小七的,偷鸡摸狗是一把好手,她唤了人过来,吩咐说:“你找个空档钻进他们房里,看护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顺带着把东西给毁了,我看这群和尚还怎么嚣张的起来!”
侯小七犹豫着说:“小姐,这怕是不妥吧,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本小姐就是要出一口气。”
瓜子脸没好气道:“你怕什么?这会儿金陵都乱了,谁还有闲心搭理几个和尚?更别说驿馆里边人多眼杂,什么人都有,只要你别给他们抓住,谁知道这事是我们干的?”
侯小七只得应下:“您放心吧,小的这就去办。”
他倒也是机灵,先找了身驿馆差役的衣裳换上进去送水,顺带着打量屋里陈设和人手,目光扫了三下,便瞅见包袱里似乎裹着个盒子,暗暗猜度着那大概便是这几个和尚要护送的东西。
找到了目标,那接下来要做的就简单多了,中午的时候那几个和尚出去吃饭,就留下一个年轻的在那儿守着,侯小七使了个小计把人引出去,自己则从窗户那儿爬起来,迅速从包袱里边翻出盒子,打开看看里边装的是什么。
他答应办这事儿的时候心里边其实也存着私心,想着如果和尚们护送的是什么稀世珍宝,那干脆就直接昧下跑路拉倒,反正这时候兵荒马乱的,找个人难如登天,这会儿打开一瞅,里边装的却是颗拇指大小的褐色丸药,
侯小七心里边犯了难,拿不准这是个什么东西,正准备低头闻闻,就听被支走的和尚回来了,他心头一跳,赶忙翻窗跳了出去,躲在窗外不敢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