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摔倒水缸里淹死的这死法还真是奇怪,话是吴宝财儿子说的,本来我也没怀疑,可低头再看吴宝财的样子,顿时又生怀疑。
吴宝财表情很放松,甚至嘴角还微微上扬,这不符合意外死亡的特征。
如果意外溺水,肯定有过一番挣扎,死后脸上会僵留下死亡前一刹那的惊恐表情,反过来想,这表情会不会说明他的死不是意外
难道是自杀我心里猛地一颤,但转念一想,人已经死了,至于原因,或许并不重要。
吴静涵的叔和婶子劝着吴敬涵站起来,几个村妇也凑过来安慰她。
“生老病死,这谁都没办法
“人的命,天注定,这都是安排好了的。”
吴静涵刚起来,一个老妇女手里拿着一件女孝衣给她穿上。
同和村和河王村虽然相距几十里路,但俩村子的丧葬习俗有很大的不同,这里还保留这上世纪的一些传统做法,比如长辈去世,子孙辈的要穿孝衣,儿子还要披麻戴孝,头上顶着俩形似肉丸子的东西,俗称“大耳蛋”,而且这一带还行“舍老”。
“舍老”是当地土话,简单说就是死者晚辈或亲朋披麻戴孝,手上拄着柳棍一定得用柳棍,借用谐音“留”,寓意表达想挽留死者意思,然后朝着西南方向出村,一般每个村都有个固定“舍老”的地方。
所有人围成一圈,然后围着边哭边转圈,最后烧掉纸人纸马,最后烧一件死者平时穿的衣服,再在地上撒一些半生不熟的水饺。
另外本村还有个奇特的习俗,那就是死者如果死于晚上,需要在天亮前完成一次“舍牢”,我们赶回村时,已经三点多钟,又安慰了吴敬涵一顿,耽误了些时间,眼看已经过了四点。
村里管白事的催促了好几次,让吴敬涵叔叔赶紧准备好去舍老。
今晚拉手成功,其实吴静涵心里已经承认了我的身份,此时此刻,是表现自己的机会了,我也不管别人怎么看,拿了一根柳棍跟着舍老的队伍出了村。
这是我一次参与“舍老”,觉得挺新鲜,总之前面人咋做,我就咋做,也不担心出错。
很快舍老队伍来到了村外的黄河边上,没听清管事的老头喊了句什么,所有人开始大声嚷嚷着哭起来,吴静涵的叔走在最前面,由管事老头领着在河滩上转了两圈。
当时东方天空已经有些发白,黄河边上起了一层白雾,当转到第二圈时,无意中朝一侧的白雾中望了一眼,这一眼吓得浑身打了寒颤。
远远的,我看到白雾中有两队人,这些人似乎也都穿着白孝衣,好像手里也拿着木棍,看着默默呼呼的。我一愣这分明也是一支舍老的丧队
这么巧附近几个村夜也死过人然而接下来发生一件更可怖的事,我愣神的时间不超过三秒,然而当我再次抬起头,那些人一个都不见了,远处只有蒙蒙白雾。
人呢我朝两侧瞅了瞅,也没有人,这就邪门了,刚才看到的,估摸着至少有几十个人,怎么就一眨眼的时间消失了呢就是跑,也不可能这么快啊
不对劲怎么会这么巧,黄河边上同时出现了两个舍老队伍,刚才我看到的一定不是人。这么一想冷汗顿时下来了。
回去了路上忍不住回了好几次头,村里一个帮着打灯的老汉朝我笑了笑“小伙子,回头瞅啥呢”
我苦笑一声,低声说“可能是刚才花眼了,瞅见黄河边上还有一支舍老队伍,可是可是一眨眼又不见了。”
老汉笑了笑“这有啥奇怪的,好多人看到过其实不是舍老的,而是一些工匠,听说是几十年前死在这里的修桥石匠,他们死得冤,所以阴魂不散”
“啊他们是是”我本想说他们都是“鬼”,可又觉得在这样的时间,又是在舍老,说“鬼”不大合适。
老汉子又是呵呵一笑“小伙子,没啥奇怪的,这些是阴魂,不会害人的。”
我点了点头,其实还是有些不相信,什么阴魂阴差的,我根本不相信这一套,寻思着应该是这段时间奇怪的事多,再加上几乎一夜没睡,出现了幻觉。
回到吴宝财家,我再次主动要求留下帮忙,一看有免费劳动力,吴敬涵的叔自然高兴,吴静涵也用红肿的眼睛望着我,慢慢都是柔情。
趁着天亮前的一个多小时,我在吴静涵我卧室迷糊的一会儿,迷迷糊糊的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了,听了几句,原来是吴静涵叔叔和婶子在外面商量事。
“你爹说死就死,也不知道他手里又没有积蓄”
“很多了,肯定没有,钱都用来养小妮子了,估摸着怎么也有点棺材本。”伴随着俩人笑声对话,还掺杂着翻箱倒柜的琐碎声音。
“老家伙不会把钱存到银行了吧”吴静涵婶子问。
“他成年也不出村,再说也没有存折银行卡啥的,咋存肯定是藏在家里”
气得我很想冲出去骂他们一顿,可这毕竟是在他们自己家,我算啥啊看看手机,刚六点,我是帮忙记账,这么早没我的活儿,正想再睡一会儿,又听到吴静涵婶子的骂声
“又不是老师,家里藏着这么多本子干啥,明天明天我就叫个收破烂的,收拾收拾全都卖了”听着还十分有怨气。
吴静涵叔回道“这些都是我爹之前当保安时,养成的记日记的习惯,我还以为他早卖掉了呢”
“穷酸大字都不识一箩筐,还学人家文化人”剩下的话,我就听不清楚了。
一听到“当保安时记日记”几个字,我心头一颤这些日记里会不会记着啥有用的信息呢不行吴宝财已经死了,这些日记我得弄到手,这事找吴静涵帮忙,问题应该不大。
听着动静,俩人离开后,我才从吴静涵卧室出来。
找了个机会把想法和吴静涵一说,她竟然没问我这么做的目的,便点头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