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染因说的是许成章,他以局外人的口吻,以一位警察的立场,罕见的打破过往依据证据得出结论的习惯,同纪询做了个简单的推理溯。
“许成章出生霞珠,很普通甚至算得上穷困的家庭。他因为学习优秀,有了和我妈妈做同校同学的机会,但除了这个‘同校同学’外,正常情况下,他们不可能再有任其他的交集,他对于她的所有心思,在其余优秀的追求者的衬托下,恐怕只能说一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为了得到她的家业,也为了得到她,我想许成章做了一个简单而有效的计划:”
“他选好时间地点,酒店诗会隔壁,酒店人流复杂,诗会头都是妈妈的同学,一旦发生情况,警方不能在第一时间将犯罪者排查出来,些认识妈妈的同学,却会在第一时间将妈妈被□□的消息散布出去,于是,一个原冰清玉洁高不可攀的女人就零落成泥了,原对她穷追不舍的优秀追求者鸟兽散,罕见的几个志坚定的,也在发她怀孕后,讪讪离去了。只剩下许成章。
“他就这样理所然地得到了一切。”
这是与霍栖语有的。
还有与霍染因有的。
因为许成章是年的强|『奸』犯一,所以些在霍染因成长过程中,时好时坏阴晴不定的态度,也有了佳的解释。
爱是一条藤蔓,恨是一条藤蔓。爱和恨纠缠在一起,藤蔓就扭成长满倒刺的鞭子,鞭挞着生活在这个屋檐下的每个人。
“或许,”霍染因,“许成章在后续做的唯一一件好,是他还在认真地爱着妻子。”
而后霍染因再度沉默。
他的脚步不自觉变得缓慢,他距离墓园越近,便觉隔得越远,望得越久,越感陌生。
看着看着,前方绿荫丰茂,松柏成列,过去从未来过的霍家墓园,便如蜡融化,融进他的心底,融成蜡样的屋子。
间泄『露』了煤气的屋子。
这是他一直逃避又百般想要弄清的东西,因为逃避,所以始终不敢涉足。
年幼时候的生活,年幼时候的亲人,全被在这方方的盒子,他站在外头,看着头,头亮着灯,不时似乎也传来欢声笑语。
但所有透亮的玻璃都含了雾,他所有想说的,该说的,也在雾中,兀自茫然,不知出路。
行走间,背后的唢呐越来越响,他们头一看,便看见一片浓浓黑云生在了地上,翻滚着沿山道一路向上。
两人定睛细敲,才发“黑云”由一把把黑伞拥簇而成,黑云下,便是唢呐喇叭声响传出处,这竟是一支由挨挤拥簇,几十上百把黑伞密密遮住的出殡队伍!
纪询一时诧异。
这种天不下雨,却人手一支黑伞挡阳光的风俗,他还没见过。
山道只有一条,出殡队伍走到近前时,两人往旁边站了站,让出道路。
两方人越来越近,差个五步,能看清对方白幡上写的字的时候,霍染因脸上掠过诧异:“是熟人。”
“你熟人过世了?”纪询下识问。
“……应该不是。”霍染因犹疑说,接着扬声道,“喻慈生?”
突地,出殡棺材一响,一只苍白的手扶住棺材的边沿,接着,白发白肤的人自头坐起来。
纪询终于明白这个队伍中为什么有这么多黑伞了。
太阳每日升起,挥洒着它无穷热,无私地哺育着大地上生命。
除了白化病患者。
唯独对他们,太阳不再无私,而极端严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