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晃的视线向下坠,灶门涣散的看向远处,眼皮像挂了千斤石一样重。
不能晕,要去找哥哥
这么想着,意识却违背他的意愿逐渐模糊。
富冈义勇站在人群之中,他周围挤满了救助人员,在一堆开心笑着的面孔里,他的慌张异常的奇怪。
他眼睛搜寻着每一个带有阴影的角落,拖着浑身是伤的身体蹒跚离去,还没有走几步就又被救助人员拉住。
“富冈先生,你受了很重的伤,请在这里等待治疗。”
富冈义勇暼了一眼翻开里面白肉的狰狞伤口毫不在意,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次郎長。
他揪住一个救助人员,“你们有没有谁看见灶门次郎長。”
“次郎長是那边躺着那个吗诶”他指着空荡荡的地方蒙了一下,“刚才还在的啊”
锖兔同样也想去找,但是撕裂的腿部一步也走不动,寻找次郎長只能交给了其他救助的人员。
恢复成人类的祢豆子跌跌撞撞的跑向市区,她感觉非常不舒服,心好像,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挖去了一样。
她的身后还紧跟着炼狱和蝴蝶香奈惠。
灶门晕倒过后被救助人员抬上担架,准备运走,恰好被祢豆子看到,她急忙跑过去。
看着一身伤的哥哥不省人事,祢豆子眼泪一下就流出来。
旁边看到的鬼杀队队员慌慌张张的安慰,“啊啊你别哭,他的伤口全部都包扎好了,接下来只需要静养就可以,不出一个月就能好,哈哈真是太好了。”
祢豆子听完并没有露出笑容,惴惴不安的心情再一步扩大,她发现这里没有大哥的身影。
“祢豆子,”富冈义勇叫住她,刚才还在犹豫的决定在他看到祢豆子茫然的表情后,他决定了,虽然很残忍,但是和漫长以及不安的等待比起来,他还是决定告诉祢豆子。
“抱歉,次郎長他”
即使最后次郎長没有暴露在阳光下,他也会活不下来,本来就是靠无惨的那一滴血液变成鬼,无惨一死,属于无惨那一部分的自然也跟着消失。
祢豆子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富冈义勇的声音哽咽着,他后面说了什么她已经
听不见了,所有一切像是沉在水中,什么都不真切,视线也像海波一样摇晃。
“嘎啊嘎啊”盘旋的黑色鎹鸦落在炭治郎的肩膀,他绿豆大的眼睛望着慢慢消散的主人,然后亲昵的蹭蹭主人的侧脸,“次郎長,不要死,不要死。”
炭治郎转头,伸手捧起鎹鸦,“今天的景色很漂亮,你找不到吃的话就去找鬼杀队的队员,他们肯定不会不管你。如果你见到我的弟弟和妹妹祢豆子可以带一句话吗”
轻柔的声音抚过鎹鸦,它站在手心偏头看着他。
“告诉他们,抱歉,祢豆子炭治郎,不能继续陪着你们了。”
远方越来越亮的金色光芒像一颗璀璨的钻石,炭治郎的身体渐渐消散,双手化作尘埃,飘向上空。
恍惚间,炭治郎突然看到一个人影顺着光线走来,一只手伸向面前,“我来接你了。”
熟悉的轮廓,薄荷蓝锋利的指甲,柔和的嗓音,炭治郎一愣,抬头撞进童磨一抹温柔的笑容里。
炭治郎微微一笑,澄澈的就像一朵午夜绽放的昙花,红色鲜艳指甲的手握上童磨的手。
眨眼间,地上只剩下一件鬼杀队的衣服,衣服的最上方是一条红绳以及日轮耳饰。
“不可以先睁开眼睛。”
“这么神秘,你想带我去哪里”炭治郎问。
“在等等你就知道了。”
一缕一缕的幽香传来,这里风很大,炭治郎闻到还有青草的香味。
“可以睁开眼睛了。”童磨说道。
炭治郎睁开眼睛,微微眯了下眼睛适应了光线,这里阳光大晴,放眼望去毛茸茸的绿色小草连成一片,红一簇紫一簇黄一簇的小花朵撑着五六片花朵,暖意洋洋的摇摆,像海浪一样此起彼伏。
“去吧,那是你去的地方。”童磨双手轻轻推了一下炭治郎,炭治郎被迫往前走一步,全身沐阳在阳光下,一脚踏上绿草上,绿叶的嫩着浑透着泥土的湿润,脚底冰凉。
炭治郎已经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刚往前走了几步,黑红发少年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的一转身,“童磨”
“嗯”童磨没走,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看他,语气慵懒。
炭治郎突然神情严肃,“下一世不要再做那些事
了。”
不过几秒,他的眉间软了下来,像一只温顺的小白兔,笑眼如星辰,“还有谢谢你。”
站在花丛绿草之上的少年笑的文雅,灿烂的比身后的清风阳光还要晴朗,黑红的头发在和风里柔软的摇摆,白色的和服勾勒出身体的轮廓,像世间美好的聚集物。
童磨的琉璃瞳孔微微扩大,少年站在他跨不过去的另一边,但是那份阳光温暖却真实的透过少年传达了过来。
良久,童磨举起手,朝他挥了挥。
告别后,炭治郎转身离开,慢慢的走着,一声熟悉的呼唤从前方传来。
“哥哥”
“哥哥”
“炭治郎。”
绿草尽头的一个小丘上,是妈妈温和的笑脸,爸爸温柔的目光,茂双手呈喇叭状放在嘴边兴奋的呼唤他的名字,花子和竹雄用力的摇着手臂,还有六太。
清风拂过,草地上的少年突然奔跑起来,像风一样冲到自己的家人面前。
肆意的笑容绽放在脸上,“我回来了。”
大战之后,城市开始修复。
炼狱,蝴蝶香奈惠,祢豆子没有一个人找到灶门次郎長,他就像蒸发了一样,连件留下的衣服都没有留下。
第二天,灶门不顾医生的劝阻一瘸一拐的向着市区的方向走去,祢豆子在他旁边扶着。
医生第一次见到这么不顾自己身体的病人,气的直跺脚,“现在的年轻人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好好养病会留下后遗症的,拖着那样的身体,你要去哪里”
灶门充耳不闻。
一只手搭上医生的肩膀,一阵叹息,“医生,让他去吧。”
“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他那种状况就应该好好静养,”医生回头盯着来人,“嗯你也是病患跑出来做什么是不是想把伤口崩出血好让我们家姑娘给你包扎”
原本还想跟上去帮忙的锖兔被医生用无影手指头戳了回去,漆黑的大木门缓缓关上,透过巴掌大的门缝还能看到,灶门走的很急,身旁的祢豆子总是在哥哥快要摔倒的时候拉住了他。
萧条的背影像一枝干枯的树枝,轻轻一折,就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