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到底在想什么啊跟面前这个女孩子比起来他算哪门子的“鹿”
此时的尴尬并非彼时的尴尬。
如果说两秒钟之前,赤苇京治还在为自己被过度神经质地照料着的话,两秒钟后的现在这个念头已经完全从他的脑子里消失了。
哪怕是不夹杂别的什么感情,人都是会在这种猛烈的眼神攻势下感到手足无措的。
赤苇京治自然也不例外。
他立马意识到自己在被“注视着”。
被很认真很认真地注视着。
大概他现在脸上的每个毛孔都能被看清。
要命赤苇京治忽然很想遮住自己的脸。他在这个念头迸发的同时,又想起自己前几天吃东西不小心上火,额头上到现在还顶着一个痘。
于是刚才他想说的“你不用这么在意我的伤”,脱口又变成了“拜托了请不要这么看着我”
“啊,抱歉。”她立刻明白了他的难堪,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看。
然而赤苇京治又因为她表现出来的乖顺,泛起一股像是在欺负人似的罪恶感。
本来只是正常的助人为乐,事情发展到眼下的状况,也是赤苇京治不曾想的。
代代木体育馆很大,许多室内运动的初高中全国大赛决赛都在这里举行。
初中男子排球决赛在今天尘埃落定,胜者是来自关西的早稻田附属中
学。而赤苇京治的学校早在东京都的都大赛上便折戟沉沙,虽然连全国大赛的门槛都没摸到,但赤苇京治却没因此失落太久。
即使会心疼之前的付出在这个夏天打了水漂,但赤苇京治甚少会产生“啊好遗憾”的念头。
毕竟打球时他已经做到全心全意毫无保留了,别人的所有要求他也照做了更重要的是,排球对于赤苇京治而言,仅是一件让他不会很讨厌,却也谈不上多喜欢的事物。
他站在看台上为今天的获胜方鼓掌,中央球场上抱成一团欢呼的热烈画面没能在他心中激起浪花。
初三的第一个学期后各种各样与“未来”相关的意向表、志愿单、期望对象都会被印在纸上由老师下发再统一收集。
如果在上面填写一些不切实际的梦想,例如“我想当世界顶级模特”这种,很大概率会被老师喊去办公室约谈。
赤苇京治中规中矩地往上头写下“继续升学”几个字,自然没有成为老师的特别关注对象。
学当然是会继续上,可赤苇京治还是忍不住地有些迷茫。
如果以学年学制作为人生新阶段的划分界限,那他还应该继续打自己不太喜欢的排球吗
他有心事,无论队友还是老师,稍微细心的都看得出来。
他们关切地问他,你为什么不开怀
赤苇京治张张嘴,发现自己也说不上来。
这种莫名的情绪就像是阴天和雨天里的不开心。可任谁都知道,世界不会为这几片明天就要消散的云和下一秒说不定就要停止的雨而翻天覆地。
不足为外人道也。
走出代代木体育馆,赤苇京治原本打算直接结束今天的外出计划,回家说不定还能赶上午饭。
然后赤苇京治就看到了面前一对男女似乎发生了争执男生毫不留情地转身要走,而女孩子像是想要极力挽留他一样
然而眼见不一定为实,在赤苇京治被扶到人行道旁边的长椅上坐好之后,他很快明白了这是一场误会。
再后来他了解到这两人是帝光中学的学生,男生是帝光中学篮球部的部长,女生是社团经理,刚才从第二体育馆出来的时候赤苇京治还从路人处听到了帝光篮球部三年连霸的消息。
比较有意思的是赤苇京治发现自己和这位篮球部部长的姓氏很像很像赤苇是akaashi,而赤司是akashi,稍一不注意就会叫错或者听错。
不过好在这位赤司君没有多留,他作为部长不能缺席庆功的聚餐,清濑最鹤生作为主要责任方倒是相当固执地守在了赤苇京治身边,且执意要送他去医院检查。
再再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看到,他就不再赘述了。
赤苇京治和请濑最鹤生一对,发现对方都住在西东京,只不过清濑最鹤生家靠近多摩川,而赤苇京治家则稍微往北一点。
他们站在电车站台上等车。继执意要送他去医院后,清濑最鹤生又说要亲自把他送到家门口。
可怜的赤苇京治,十五年女朋友都没有一个,更没有过把女孩子送回家的经历。
如今他直接跨过前两个阶段,甚至亲身体验两极反转,沦为了被女孩子护送的对象。
说出去会被人笑话吧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赤苇京治侧头看了眼坐在自己身边的清濑最鹤生,她正仰着头,望着挂在电车门上方的线路图,嘴里念念有词,应该是在数还有几站下车。
代代木国立体育馆在涩谷区,换句话说,这个被与新宿同样列为不眠之街的商业繁华区,就在多摩川的上边往北一点。
更何况他们都住在西东京的南面,理应对电车的线路图十分熟悉才对。除非她出门专车接送,或者只坐出租车,再或者她是个外地人。
为了不让空气太沉默以至于尴尬,赤苇京治问“清濑不是东京人吗”
她摇摇头,很是坦诚“不是,我是仙台人。”
赤苇京治将话题接下去,“那你是特地为了能在帝光就读才来东京的”
“与其说是为了帝光才来的东京,不如说是因为我来了东京所以选择了帝光。”她耸耸肩,指了下赤苇京治崴伤的那条腿,“我哥哥腿受伤了,可他要来东京念大学,我不放心他。”
“这样啊”看清濑最鹤生和医生的熟悉程度,显然她哥哥的伤势并不轻。赤苇京治识相地没再往深了问,他的好奇心已经戳到别人的痛处了。
“不过他已经快好啦。内固定物已经取出来小半年了,去定期
检查的时候医生也说他恢复的不错。”她又添了两句,像是在反过来安慰他的无心之失一样。
“会好的。”说完赤苇京治就开始有点恨自己怎么想不出别的好听话,否则他的祝福也不至于会听起来这么干瘪。
“嗯,承你吉言。”不过清濑最鹤生倒是挺开心地晃了晃自己的双腿,“说起来我还没问赤苇君是哪个中学的”
“我是杜中学的学生。”
“杜中学我记得是在中目黑那边”
“嗯。”赤苇京治点点头,“离多摩川不算很远。”
“是诶,那我之后就可以经常来看赤苇君了。”
赤苇京治“”
“为什么要来看我”虽然隐约猜到了答案,但赤苇京治还是没忍住多问一句。
“万一你的脚伤有什么后遗症怎么办踝关节疼痛或者活动度下降什么的,尤其是你们这种经常剧烈运动的人,有些小伤不注意的话很容易留隐患的”
提起伤病,清濑最鹤生的态度又回到了之前陪他去医院时的强硬。
说起来在医院的时候,那辆让赤苇京治以为自己脚不是崴了而是断了的轮椅,也是清濑最鹤生自己跑到急诊部借来的。
面对清濑最鹤生的谨慎甚至可以说是神经质,赤苇京治有些哭笑不得。
明明医生都说只要静养一段时间就不会有大问题了啊。
如果单纯只是因为想要将“被帮助了”的人情还给对方的话,她的回报也未免太过隆重了。
“清濑你,该不会是那种别人对你好,你就要用一百倍的好还给对方的类型吧”
虽然带了点调侃的意味,但赤苇京治对天发誓自己说这话时绝对没有任何恶意。
清濑最鹤生听见他的问题,没过一会儿就给出了答案“不是的。我我有个朋友,刚转学过来的时候她就很照顾我。我原本其实是排球部的经理,对篮球没什么了解的,她就一边要忙社团里的事情,还会抽空一边带我。
“但是班上有人不太喜欢她,那些人不想让她有朋友,她在班上也会跟我保持距离,说这样对我们都好,她不想看到自己的朋友也被欺负可我可我根本没有回报过她的好,一点也没有。”她抿了抿唇角
。
暑假是只属于学生的假期,少了上班族,再运气好一点,电车车厢里从头望到尾也看不见几个人的影子。
有的话有时候只有在面对不那么熟悉的人才讲的出口。
在空气沉淀的这段时间里,车内广播和轰鸣声逐渐变得明显与刺耳。
“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算她的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6000字,说好的双更我合了一下
标题是四字熟语
五里霧中在日语里比喻因为对事物的情况全然不知而处于迷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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