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在地上,俯下了身子,透过铁笼缝隙,看到了蜷缩成一团小奶包。
长长睫毛上沾着晶莹泪水,鼻尖红通通,泛白唇瓣轻颤着,脸颊上皮肤犹如刚剥开壳嫩鸡蛋,光滑细腻连一根毛孔都看不到。
他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缓缓抬起了湿漉漉眸子,正好对准了她视线。
虞蒸蒸呼吸停了一瞬,她还未来得及躲闪开,眼前画面便在刹那间扭曲了起来。
她看到了血,满地血,入眼皆是血红色。
鬼王看起来只有六七岁模样,他赤着身子被绑在火架上,东皇三太子手中拿着一把冰刃,缓缓割开了他脊背。
“让你去伺候大祭司,你竟敢动手杀了他都怨你都怨你我要剜下你龙筋,给青儿孩子一个交代”
痛苦狰狞悲鸣声响彻云霄,神女在冷眼旁观这一切,任由他喊哑了嗓子,却也无动于衷。
虞蒸蒸帮不了他,这只是他梦境。
看着那把冰刃深入他脊背,将他稚嫩皮肤撕扯到血肉模糊,她再也不能忍受这炼狱般梦境。
她睁开双眸,望着冰冷栾殿,久久不能回神。
鬼王依旧倒在地上,那噩梦似乎还在继续,他面目痛苦低吟着。
虞蒸蒸听不清楚他说什么,她俯下身子,将耳朵凑近他唇瓣。
“冷”
她蹙了蹙眉,抬头看向内殿,整个内殿除了汤池之外,连个床榻都没有,更别提被褥这种东西了。
现在唯一能当床榻用,便是外殿里变成棺材山水,但即便山水同意让他进去睡,她也不会同意。
在她眼中,山水不是棺材,而是个活生生人,让鬼王进去睡,总觉得哪里很诡异。
虞蒸蒸看着快要冻成冰雕鬼王,不知怎地,突然想起了梦境中那双湿漉漉眼眸。
她叹了口气,缓缓侧过身子,枕着他肩膀,平行躺在了他身侧。
这件鳞翅天蚕丝白袍可以御寒,她唯一能想到法子,也只有这个了。
虞蒸蒸昨天一整晚没睡,栾殿外时而传来淅沥细雨声,犹如催眠曲一般,令她很快就生出了困意。
不知何时,她沉沉睡了过去。
雷雨一直持续到翌日清晨才褪去,容上感觉到手臂一阵酸麻,他皱紧眉头,缓缓睁开了双眸。
当他看清楚枕在他臂弯中熟睡虞蒸蒸时,他黑漆漆眸底隐隐浮现出一丝杀意。
他明明告诉过她,没有他命令,不准进来。
容上很厌恶她,十分厌恶。
她在蓬莱山这七年所作所为,经常会让他联想到那个为了爱情卑微到尘埃里女人。
她们是一样愚蠢,一样自以为是。
容上盯着她睡颜,缓缓伸出了苍白削瘦大掌。
杀了她,她和那女人都一样该死。
杀了她,他便不会再想起那女人。
杀了她,杀了她
恶魔在耳边声声呼唤,她面容仿佛与那女人脸重叠在了一起,变得如此丑陋令人憎恶。
他指尖触碰到了她发丝,乌黑青丝瞬时间枯萎化成灰烬,他指腹向下轻轻压去,她头顶很快就秃了一小块。
她似乎是感觉到了不适,嘴里嘟哝着什么。
容上凑近了些,想听一听她临终遗言。
“大,大师兄火葬场问你娘要几分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