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逢似乎是瞧出了她在害怕,往前了一步,遮挡住他探究眸光“昨晚不小心伤到了。”
他心中忍不住开始怀疑。
安宁之前还未对王上表现出恐惧,可今日看到王上却瑟瑟发抖,这到底是为什么
昨夜王上去了哪里,那落在房间榻下白色衣袍又是怎么回事
容上轻嗤一声,带着薄茧指尖,轻轻转动大拇指上玉扳指。
他有这么可怕吗
他又不会吃人,她在害怕什么
容上没再理会安宁,他拆开信封,将信封里泛黄白纸扯了出来。
一千年前他在东海大开杀戒,几乎屠尽东皇龙族后代子嗣。
而他最想杀三太子,早在他赶到龙宫之前,就已经惨死在了床榻上。
他不知道是谁杀了三太子,也并不在意此事,反正他杀了那么多人,旁人自然而然会将这条命算在他头上。
从东海活着逃走只有三太子乳母,以及三太子视若珍宝妻儿。
乳母不知将那对母子藏在了哪里,他找了那对母子一千多年,但却始终无果。
唯一知道他们藏身之处乳母,也在十几年前被人杀害,他找到乳母孩子,那个名叫容土少年。
少年对乳母所做之事一无所知,还执拗认为乳母是被他所杀,非要到蓬莱山修行,梦想着有一天找他报仇。
于是他秉承着不给自己留祸害理念,愉快出手把少年杀了,顺带顶替少年前去蓬莱山报道。
他相信一定是乳母对少年说过什么,不然少年为何执意要去蓬莱山
不过许是他多心了,在蓬莱山潜伏了十年,他也没找到一点头绪。
就在前段时间,下属送来信报,在燕王府中找到了那对母子曾经生活过痕迹。
这封信是燕王老祖宗写,燕王祖宗曾收留过母子二人,逝世前将他们送离人界。
许是想给他们留个后路,便给自己后代写了封信,希望如果他们重回人界,后代们可以善待他们母子。
容上一目三行,扫了一遍信纸,信里除了长篇大论叮嘱后代善待他们,还在信件结尾处提到了修仙界两个地方。
蓬莱山和青城山。
他重头又细细读了一遍,才将信纸叠好收了起来。
容上若有所思道“回归墟山。”
向逢应了一声,嘱咐山水去叫众人收拾自己东西。
容上转身要走,虞蒸蒸快步追了上去。
她殷勤笑着,带着一丝试探“您看我脚上链子”
他侧过头,殷红薄唇衬他皮肤冷白,他似笑非笑看着她“很好看。”
虞蒸蒸“”
“不是。”她垂在身侧手臂微微绷紧,轻咬住唇瓣,鼓起勇气问道“都要回去了,我也不会逃跑,这个链子可以摘下来了吗”
她葱白手指叩住掌心,许是因为紧张,整张小脸都埋进了阴影中,长而微卷睫毛轻轻发颤,死咬住樱唇上泛起淡淡光泽,看起来像是一只温顺乖巧猫儿。
他歪着脑袋,嘴角噙着浅笑“可以。”
虞蒸蒸一愣,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蓦地抬起头,泪眼婆娑看着他“真可以吗”
容上微微颔首“你可以把脚剁下来。”
虞蒸蒸“”
她清醒过来,在心中暗骂一句狗东西。
果然想摘掉这狗链子,是休想指望上他了。
就在两人说话功夫,一只漆黑乌鸦从屋子外飞来,落在了向逢手臂上。
向逢从乌鸦脚上取下信件,粗略扫了几眼信纸,态度恭敬将信纸交给容上“不知是谁传出了谣言,道是您如今身负重伤,煽动六界来抢您元神。”
用神族后裔元神炼制丹药,服药后可长生不死、容颜不改,最关键是修为会突飞猛涨,这一颗元神顶得上潜心修炼上百万年。
当初因为神女愚昧,将这神族辛密透露给了三太子,三太子引诱神女说出神族弱点软肋,而后将此消息卖给了魔修们。
魔修们为了得到神族元神,窜通三太子密谋了一场屠戮,利用三太子和神女亲密关系,轻而易举将神族颠覆。
自打神女殒身后,容上就成了世间最后一个神。
不知有多少魔修打过他主意,但容上并非善类,他性情阴鸷嗜血,神力强不可催,没等魔修追上门来,他就直捣魔修老巢,凭一己之力屠杀几万魔修。
侥幸活命魔修们对容上恨之入骨,可他们不敢来报仇,只能隐忍着韬光养晦。
如今听闻容上身负重伤,怕是要蠢蠢欲动,派人来刺杀试探才是。
向逢望着容上眸光中,隐隐有几分不易察觉试探。
想杀鬼王人,遍布六界。
这负伤消息若并非谣言,那想杀他人便会前赴后继,犹如蝗灾般一拥而上。
所以,鬼王是真受伤了吗
容上将向逢神色收于眸底,他轻嗤一声,嘴角在笑“尽管来抢,孤随时恭候。”
神就是神。
即便他剩下一口气,只要神力还在,就没人能从他手底下活着走出去。
虞蒸蒸听到两人对话,只觉得毛骨悚然。
她知道元神传说,还以为那仅仅是谣传,可如今看鬼王反应,似乎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魔修都是些丧尽天良妖邪之物,他们食人肉、饮人血,修仙界修士见到魔修都要落荒而逃,这魔修可比丧尸还要可怕百倍。
听向逢这意思,魔修是要来抢鬼王元神
虞蒸蒸头皮发麻,小心翼翼试探道“您不是要现在回归墟山吗”
那就赶快走,麻溜走,千万别和他们一起回去。
容上懒懒掀起眼皮,一下便识破了她心思,他似笑非笑看着她“怎么想和孤一起走”
不等她回答,他便继续道“看在你这么诚心恳求份上,那就一起走罢。”
虞蒸蒸“”谁踏马想和你一起走
她想要反抗,想要挣扎,想要一个大嘴巴子扇他脸上质问他,一把年纪了为什么不能要点b脸。
可她也只是敢想了想,而后悻悻然缩到了一旁。
山水很快就将众人集齐了,听说完成了考核任务,他们看起来心情都还不错,有说有笑聊着天。
虞蒸蒸没什么可收拾,她把扔在小厨房母鸡拿了回来,这母鸡会下蛋,带回归墟山和她做个伴也不错。
一众人和燕王道别后,出了京城便御剑而行。
外面起风了,众人只得放缓了速度飞行。
带飞虞蒸蒸任务,依旧交到了山水手中,许是山水这两日都没吃饭缘故,带着她有些吃力,飞到中途就体力不支了。
本来虞蒸蒸想让山水歇一歇再走,但山水怕耽误大家,硬着拧着劲带她走。
途径沙峪谷时,安宁面色煞白,抓住向逢手臂“向逢哥哥,我好难受。”
向逢见她脸色难看,只得让众人先落地休憩片刻。
安宁一落地就扶着山石呕吐,可吐了半天,除了些酸水,什么也吐不出来。
虞蒸蒸脸色也不好看,因为起风缘故,这次比上次飞慢了许多,这样继续耽搁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归墟山。
这对于恐高人来说,简直是一种慢性折磨。
沙峪谷风要比人界更大,地上有不少小型龙卷风,卷起满地沙粒在空中肆意飞扬。
蓬莱山两个男弟子第一次来沙峪谷,瞧着两侧陡峭山岩,一阵稀奇四处观摩。
山水似乎有心事,拉着她往前走去,她猜想山水可能是不想看见安宁,便也没有说多,陪着山水就走了。
没走出多远,前面却蓦地传来厉声惨叫。
她抬起眸子,只见不远处沙地上,两个男弟子正在以诡异速度向下凹陷。
他们下陷速度快到惊人,仿佛有人藏在沙地里使劲拽他们似。
虞蒸蒸下意识向后退去,却发现自己脚也下沉到了沙地中,厚重流沙埋没了她脚腕,脚底像是藏着巨大吸盘,令她动弹不得。
山水脚下也陷了下去,沙峪谷是前往归墟山必经之路,山水不止一次从这里路过,可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她不断试图挣扎,不但没有挣开束缚,还下陷更快了。
虞蒸蒸抬起手,低喝一声“山水,别动”
山水眼底满是恐惧,可听到她叫喊声,却听话没再挣扎,乖乖保持着原来姿势。
山水听话,那两个男弟子就没那么好运了。
他们本就深陷流沙,因为挣扎下陷速度越来越快,也不知脚下到底踩了什么东西,当流沙没过腰间时,脚下传来撕扯心肺钝痛感。
犹如有千百把尖利小刀,狠狠剜着他们脚心,将脚底血肉一片又一片削下,绷不住血液向外喷涌。
这并不是错觉,他们感觉到了脚下传来黏腻湿润感,周围金灿灿流沙染上了一抹殷红血色,令他们陷入崩溃边缘。
他们用力扭动着身子,拼命朝众人呼救,可等不来人救命,流沙就已经将他们脑袋吞没。
那片流沙被鲜血染红,流沙下隐约传来咯吱咯吱咀嚼声,像是什么怪物在啃噬着他们头骨。
感觉到脚下越陷越快,山水吓坏了,她带着哭腔喊道“师父,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