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牛呢”元锦初几步走上前,皱着眉头,从袖袋里掏出一方手帕,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元锦修天真一笑,微微低下头来,道“早晨去的有些晚,牛被别人牵去用了。不过,我已经打了招呼,明天会早点过去的。”
他面露窘色,准备抓后脑勺。又想起手上还沾着泥巴,于是抬到一半的手,又放了下来,下意识的摩挲着锄头把。
元锦初抬眼看了他一上午的成果,没有黄牛,完全靠锄头,他累的满头汗,也只锄了半垄而已。而且,锄头锄出来的泥,显然没有犁翻的深。只要下一场雨,肯定又不成了。
“没有牛,就明天再犁好了,你看你的手都起泡了。”
元锦初一把捉住他的手,强迫他摊平手掌。掌心一直握着锄头,磨的通红一片。天本来就冷,他手背一片紫红,还微微肿了起来。
“算了,今天就先这样吧,等明天再说。”
元锦修是个实心眼儿的孩子,做事情不懂得变通,也不知道偷懒。她今天要是不过来,看见他在锄地,说不定他什么都不说,就一直这么锄一天。
第二天要是借到牛,就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说不定借不到牛,他还是会继续锄地。
拉着元锦修往回走,元锦初不禁思忖着。这寒冬腊月,除非是家里有牛车,去县城里要用到牛。否则她实在想不出,这个时候,牛还有什么用处。
只怕并不是元锦修去晚了才没有借到牛,而是有些人不希望他借牛。
如果是有人从中作梗,元锦初也没有办法。毕竟,这村子始终是姓杨的,凡事还是以杨姓族人为先的。
今天借不到牛可能只是个而已,往后想借,只怕都很困难。
昨天加今天,元锦修才了半亩多地,他们想要在此生活,半亩地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但光靠双手去锄地,哪怕他们从今天开始,一直到开春,也不一定能开出几亩。
荒地的粮食产量并不好,只能靠数量取得成果。若是没个亩地,只怕一家人的开销都成问题。
牛肯定还是要借的,只是怎么借,元锦初一时还想不到。若是实在借不到牛,大不了她多跑几趟山里,多猎些野味,拿去镇上卖。
到时候挣些银子,啥也别急着添置,先买一头牛要紧。
牛的价格,元锦初并没有了解。但是一头牛,总不会比房子还贵。
想到打猎,元锦初忽然记起,自己下在山上的陷阱,好像也有两天。本来昨天就应该去收网,结果忙着解决占地的事情,就给忘了。
看来,下午她还得出去一趟。
回到杨家,杨氏已经开始做饭了。看到元锦初不仅仅是一个人回来,还把元锦修带回来,便疑惑的问道“咦,锦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刚刚去才发现,今天没有借到牛,哥哥正在那儿锄地呢。我看他手都磨起泡了,便让他回来了。”
元锦初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听闻他们没有借到牛,杨氏脸上闪过片刻的诧异。
“没有借到牛昨天不是还借了吗”
元锦修“我去的时候,牛都被牵走了,说我去晚了。明天我起早些去借,应该还是能借到的。”
杨氏沉吟片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随后说道“也成,要是有什么麻烦,就跟你天保哥说一声。”
“好。”
吃过午饭,元锦修去竹林帮忙了。元锦初帮杨氏收拾好碗筷,扫了地,跟她打了声招呼,便一个人回到茅屋,拿了弓箭,偷偷摸摸进山去了。
上次的路她还记得,所以走起来也十分顺畅,不过半个时辰,就走到山脚下了。
沿着自己做下的记号,元锦初很快找到自己下的第一个套子。她没有那么幸运,套子是空的。
重新将机关布置好,她接着往下一处走去。
一路把自己布下的机关全都看了一遍,却发现竟然没有一个套到兔子或者野鸡。
只有一处,满地狼藉,羽毛散落四处,还有鲜血的痕迹。想来是她来晚了,别的食肉的动物,坐享了渔翁之利,把她套到的野鸡给吃了。
不甘心就这么无功而返,元锦修沿着山麓绕行,一边走,一边摘了些自己认识的草药。元易近来又有些咳嗽,还是喝上一副药保险。
采够了药,元锦初打道回府,也没能碰到什么猎物。
她把药材包好,放在做好记号的草丛当中,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朝上次跟柳承志两人碰到野猪的地方走去。
她走的十分小心翼翼,到了那附近,便看到那两棵被野猪撞的满是斑驳伤痕的大树,树上还有野猪留下的血迹。
元锦初顺着那天野猪逃跑的方向慢慢走了过去。跟着血迹往前,很快她便看到周围被撞坏的树木。
那天她不止伤了对方的眼睛,还在它的后颈划了几刀。
只不过她手上力气不够,伤口并没有很深。那野猪可能还活着也不一定。但是就算它还活着,也是苟延残喘了。
元锦初并不敢那自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只不过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守株待兔。
走了一路,地势越来越崎岖不平。但是鲜血的踪迹,却越来越多。那野猪一定是在这里逗留了很长的时间,要不然不会留下这么多的痕迹。
她找了棵大树爬上去,等了好半天,也没有见到任何猎物的踪影。就在元锦初失望的想要回家之时,一只独眼的野猪,突然出现在她的视野当中。
她一下子就认出,这只猪就是上次被她所伤的那只。它皮肤外表的伤口,看上去并不太明显。但是眼睛,却十分严重。
好在是冬天,要不然早就生脓了。
射进去的竹箭,还留着一半在它的眼眶当中。野猪大概疼的厉害,整只猪都显得十分焦躁不安。
它不像元锦初第一次见时那么精神健康,看上去有些虚弱,嘶吼的声音也不那么刺耳。它在树上蹭了几下,呼吸声绵长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