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锦初突然感到些许不快，端起面前的茶水，自顾自饮了一口。搁在膝盖上的手掌握紧，她深吸了一口气，表情恢复自然。

也罢，对方有恩于她，今日就当是报恩了。

“妹妹，你还在等什么，就弹你平时拿手的曲子好了。”赵十三假笑着，催促着赵筠雅。

在他说完，几个离赵筠雅较近的书生也都跟着开了口。

“是啊，赵小姐，我们都洗耳恭听呢。”

耳边众人催促的声音，无孔不入，赵筠雅的忍耐，已经渐渐达到阚值。

“既然赵小姐还未想好曲目，不如荣生你去抛砖引玉好了。”

就在这时，众人突然听见一个响亮的声音，不由全都看了过来。

说话的是杜玉，见到众人都看着自己，他哗的一下打开折扇，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荣生的琴弹得还不错，虽然肯定不如万大家教出来的弟子，却也是得到先生肯定的。不如让他弹奏一曲好了，也让赵小姐有时间想想，众位觉得如何。”

“这”不止学子们，就连柳荣生自己都愣了愣，不明白杜玉为何突然把他给推出来。

他方才被赵家的家丁打了一顿，脸色仍然白如金纸。元锦初看他一直捂着腹部，有气无力的样子，显然是受伤不轻。

“寒亭，你这是做什么。”柳云瀚有些堂皇，压低了声音询问。

“荣生，去吧，这是你表现的好机会，你只需和你平日那般就好。”杜玉支起扇子，轻声道。

听到他的话，不只是柳云瀚，就连元锦初也懂了他的用意。

赵家在清水镇称霸一方，柳云瀚处处制肘，被对方压制而无反抗之力。不论从哪方面来说，对他的影响都很大。

若是能得到月瑾澜的青睐，必将让他之后的日子也许会好过一些。

“柳云瀚，你这是想好要弹什么曲子了”斜对面，赵十三投来暗示的目光。

有几个平日跟柳云瀚关系不错的学子，在跟着杜玉之后附和了两声之后，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柳云瀚本就有些犹豫，但看到这样的场景，他忽然握紧了拳头，下定了决心。

“那荣生便献丑了。”他起身作揖后，不顾赵十三难堪的脸色，有些艰难的走到中央，在琴边坐下。

看着他发白的脸色和有些不稳的身体，元锦修不免有些担心。

“柳大哥方才被踢了好几脚，他不会有事吧。”

“我也不知道。”哪怕元锦初跟着谢鸾学了不少医术相关的知识，她也不能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一下子变成一个能够望闻问切的大夫。

柳云瀚被打的那几下都在腹胸的位置，她不会把脉，根本没办法知道他伤的有多严重。

一路上山，都是杜玉和元锦修搀扶着他行走，她只能从旁边看见他极其艰难的迈开步伐和因疼痛在初春而汗湿的额头脸颊。

柳云瀚在当中坐定，深深吸了口气，抬起手落在琴弦之上。

他的手指虽然不如月瑾澜那么修长精致，却也骨节分明。手背上微微凸起的经脉，看上去十分有力量感。

细长的手指微微一勾，指下银色的弦震颤不已，便引出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

仿佛微风乍起，吹皱碧渊沦。源源不断的琴音，如荡漾的涟漪，泛开一道道起伏不休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