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锦觅悠悠醒来,揉着头一看四周便下意识皱紧了眉头。
她不是在洛湘府养伤吗为何会到了栖梧宫
曾经好歹在栖梧宫住过些年,这种金碧辉煌的风格她自然认得是哪里。
坐在床榻上揉了揉胸口,锦觅暗自将身体探查了一番,心里觉得有些怪异怎感觉伤势加重了些不应该啊,爹爹昨日刚为我疗过伤,难道一夜之间就失效了
这时,殿外传来隐隐约约的争执声,锦觅下榻靠近门口,那些声音便清晰了许多。
“觅儿是我的未婚妻子,留在这栖梧宫养伤甚为不妥,我自然该将她送回洛湘府去。”是润玉的声音,不温不火的,但她却听得出来,他这是生气了。
“锦觅伤势不轻,岐黄仙官说不宜移动,难道兄长要枉顾锦觅安危”旭凤反驳,声音透着些许冷意。
锦觅听得蹙眉,拉开门就看到了站在几步开外的兄弟二人,而他们听到门响,齐齐向她看来。
“润玉说得极是,我留在栖梧宫养伤的确不妥,还是应该回洛湘府才是。”她没有看旭凤一眼,径直朝润玉走去,“你可愿送我回去”
“欣然之至。”润玉眸光转柔,看着身边的女子弯起了唇角。
“锦觅”旭凤伸手欲拦,却心知没什么立场,只得抿抿唇关切道,“你好生养伤,我会去洛湘府看你。”
“嗯。”锦觅背对着他点点头,和润玉并肩离开了栖梧宫。
亲自送了她回洛湘府,润玉还被水神留下明里暗里警告了一番,让他谨遵礼数,不得在婚前逾矩妄为,若是真心为锦觅着想,更该恪守礼节。
润玉自是悉数应下,还向水神做了保证,如此才被放过。
出了洛湘府,他驻足回头看着大门渐渐淡了笑意,只低声道“觅儿,我知你与旭凤在凡间有一番情意,然只要你每日爱我一点点,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年年复此生,无妨爱我淡薄,但求爱我长久,可以吗”
昨夜他本是想去看看禁足的旭凤,哪知到了栖梧宫竟看到旭凤和锦觅在留梓池畔共赏凤凰灯,还相拥而吻,虽并未真的亲吻,但本以
为前些天她为了他的伤势日日守在璇玑宫,就是因为心系与他,哪知
润玉回想起昨夜那一幕,仍觉得浑身发冷、心头骤凉,若非锦觅伤势发作,怕是还会看到什么让他害怕的事。
可即便如此,即便如此他也舍不得放开她,舍不得她未婚夫这个可以光明正大站在她旁边的身份。
昨夜岐黄仙官离开栖梧宫后,润玉已找他询问过锦觅的伤势,知道水神已为她疗伤了,只需好生将养便是,本想乘夜悄悄去栖梧宫看看她,谁知旭凤一直守在旁边,没有亲眼看到她总是心中担忧,所以他才会一大早进了栖梧宫。
这天之后,白天锦觅被拘在洛湘府养伤,夜里却时常偷偷外出,水神、风神皆以为她是去了璇玑宫,但他们却不知,她根本一次也未去过璇玑宫。
旭凤因擅自下凡之事,经天后吹了枕边风,仅被罚了禁足。可每当夜里等来心中那个人时,他就觉得这禁足反倒甚美了,整天甜甜蜜蜜的,笑得一脸荡漾。
而身在璇玑宫的润玉,一日日等候着锦觅“过些天再来探望”,却一日也未曾等到,心中的黯然失望,让他再不敢如刚受伤那段日子般笃定锦觅的心意。
他白日在簌离灵位前为她念诵往生经文,夜里总是枯坐于空寂的寝殿到天明,一身寂寥、满地心伤,唯有魇兽夜夜陪着他枯等。
“觅儿心中还是有我的,是吗”润玉摸着魇兽的头,似问它其实更像是问己。
魇兽叫了一声,张嘴吐出个蓝色的梦珠,便俯身卧在了他脚边。
润玉看向这所见梦,就见里面是个建筑风格与天界大不相同的空旷殿宇,有着高高的穹顶,和璇玑宫一样空寂,殿中唯有一女子盘膝而坐,似是在修炼。
那女子眉宇如画,模样清丽绝伦,一身简单的淡青色素袍,长发仅简单以白色发带束起,看起来清冷极了。
梦珠流转着,其中场景变换,始终只有这一个女子。
润玉看着她一个人修炼、一个人练剑,一个人品茶、一个人看书,居住在有着不少殿宇的仙山上,但无论去到何处,都只有她一人。
梦境的最后,这女子孤身一人站在山顶,一双清寂无波的眸子注视着远处渐渐
初生的旭日,便是眼睛里一点点染上了旭日的颜色,也依旧毫无温度。
梦珠破碎,润玉轻轻一叹,这女子倒是与他甚为相像呢,因为境遇相似,他一眼就能看出,梦中那女子清寂的眼眸深处,暗藏着无尽的寂寞和某些渴望。
却不知这是何处的仙子,魇兽又是如何食得了她的梦境。
月余后,锦觅伤势大好,总算被水神解禁,能够自由出入了。她从洛湘府出来,第一时间就奔向璇玑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