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末将等告退”破军见擅闯先贤殿的火神已走,陛下也没有追捕之意,暗地里松了口气,便行礼道。
润玉挥挥手,本也想离开的,但发现身边的女子似乎没有走的意思,虽心里不解,却依着她的心意驻足了。
破军领着麾下天兵天将退出先贤殿,他们中不乏昔年跟随火神征战之人,本以为今日是个水火不容之势,哪知会这么平和地结束。
陛下登基之始就不计前嫌启用了他们,如今又出乎天界众仙意料地未曾对火神赶尽杀绝,听花神之意,火神能复生还是陛下设法帮助的,这让他们越加感念当今天帝仁厚宽广的胸襟气度,觉得有这样一位天帝,实乃天界之福,心中越加信服于他。
“宓儿”待先贤殿只剩下他们二人,润玉偏头露出疑问之色。
“这里就是供奉历代天帝天后的地方吗”景宓冲他一笑,松开他的手看向周围。
“嗯,自天界存在之始至今,历代天帝天后皆供奉于此。”润玉抬眼扫过周围的灵位,神色淡淡的,因着他的出生,他内心对天帝一脉是不屑的,尽管他体内也流着这一脉的血。
景宓走到太微灵位处,忽地肃容端端正正地行大礼拜倒在地。
“宓儿,不必如此”润玉眼神一滞,暗藏着惊痛屈辱地想要拉她起身。
他的妻子,不该向这个无情无义、虚伪至极的小人行此大礼,太微他不配
“这是他该得的。”景宓坚定地拂开他的手,认真行全了礼数,方才起身开口,“但我此生也只对他行这一次礼。”
润玉垂下的眼神转到一边,连看那灵位一眼都不肯,时至今日,他仍是痛恨这个人的。
“太微此人,自私自利、满心权谋,还曾折辱我娘亲,灭你母族、毁婆婆一生,正如你所说,他和荼姚带给这六界的,都是祸患和杀戮,确实不配被供奉于此。”景宓拉住他的手,轻抚他的脸庞,仰头温柔地望着他,“可他这一生却唯独做对了一件事,那就是给了你生命。”
“宓儿”润玉眼神震颤,微微垂眸迎上了她包容而温暖的目光。
“若没有他给
你生命,我该去何处寻到这般好的你呢大道寰宇、万千世界,这么多的时间和空间交叠之中,我怕是穷尽此生,也终将孑然一身了吧”她眼神柔软而缱绻,望着他时流露出无限的庆幸。
“宓儿方才是因此而拜的吗”润玉伸手覆上她的手,唇边露出不自知的笑容,轻轻吻了吻她的手。
“自然,除此之外,他还有何值得人行礼之处”景宓理所当然地点头。
润玉不由得笑出声来,眼中却有些湿润,他一直以为他的出生是场阴谋,而他不过是算计的产物,今时今日,却有个人因为他的出生,真心诚意地感谢那个她不屑鄙夷,乃至仇恨嫌恶之人,甚至为他的出生感到庆幸。
“宓儿,谢谢你”润玉将她抱在怀中,紧紧地,仿佛能揉入骨血般。
谢谢你,感谢着他的出生;谢谢你,庆幸着他的出生;谢谢你如此坚定地告诉他,他的出生是如此的重要。
“你我夫妻,何必言谢这也太生分了吧”景宓回抱住他,头靠在他肩上笑得甜美。
两人自先贤殿出来,一路手牵着手相视而笑走向璇玑宫,看到的仙侍仙人们,活活被塞了好一嘴狗粮,这其中也包括暗中藏在他们途经之处遥遥看着的旭凤。
纵使被景宓执剑相向,但他仍是不信心爱的女子能对他如此绝情,明明他灰飞烟灭就是因她、因他们所致,如今失去一切、无家可归也是他们造成的,他该恨他们、怨他们的,可他却还是想一遍遍地确认,锦觅并非如此心狠绝情之人。
父帝为救他而死,母神因得闻他死讯而万念俱灰跳了临渊台,他失去了父帝、母神,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失去锦觅了,他爱着她,惟愿留下这最后的温暖,可是她却陪在兄长身边,他还能找回她吗
天界众天兵天将得了天帝之命,没有抓捕旭凤,便是之后在天界看到了他,也一如从前照常行礼问候,称他“火神殿下”。
没有了父帝、母神的天界于他而言不再是家,自觉无家可归的旭凤又去了复生之地魔界的卞城王辖地,却没想到这里到处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气息,待听得周围议论后方知,卞城王的公主
鎏英要大婚了。
与此同时,九重天上也收到了魔界送来的请柬,暗红色的请柬上烫金的花纹和字体,写着邀请的时辰和客人。
景宓望着摆在桌上的两份请柬,不太高兴地道“这鎏英,为何送两份请柬啊,我们明明都是夫妻了啊”
润玉听她不满于此,不禁摇头失笑,坐到她身边揽着她道“于外人看来,我们并未行大婚之礼,这却怪不得鎏英公主”
“说起来我们也算是她的媒人吧要不是咱们费尽心思救活了那暮辞,哪有她如今的好日子呢”景宓靠在他怀中笑道。
“宓儿所言甚是,那我们何时启程”润玉一副“你说什么都好”的样子,随即问她出发时间。
“提前两日出发便好,若是走得早了,你堆积下的政务不是更多了,我可舍不得你参加一回婚宴,回来要熬夜数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