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悦有点吃惊,又有点果然如此的恍然,但他并没有生气。
沈家富甲天下,少主沈元也不像传闻中那么不像话,反倒精明敏锐,谋虑深远。比起暗中勾结,阴谋夺取自己性命的魏家和萧君临,沈元无疑要大丈夫多了。
可是魏承悦又很犹豫,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聪明人,如果随意给人承诺,让阿爹和哥哥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他还不如用这一身蛮力去拼一拼,至少能留下点线索给父兄
江燕澜见他为难,反倒笑了,“这样吧,你只要帮我说话就行了。你爹能不能看上沈家,还是要靠沈家的实力和诚意来表示的。”
这话怎么像爹在挑哥儿婿呢魏承悦有点不自在,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
萧君临这么害他,以阿爹的脾气,长武城他们肯定是不会再呆了。崇宁那边和阿爹打了十几年了,几乎每个武将都和他们有仇,去了也讨不了好。
至于燕京和沈家阿爹会选哪边,魏承悦也没有把握。
魏承悦没有把握,江燕澜倒是挺有把握的。沈家有钱有粮,魏广跟长武城决裂,必定会带走一部分忠心的属下。他自己是不可能养活这些人的,唯一的选择就是投靠明主。
燕京那边,老牌世家已经把地盘瓜分得差不多了,皇帝又小,想做什么也有心无力。
魏广是个有血性的武将,肯定不甘于被外戚和世家压制。且长时间得不到重用,他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威信和人脉,也会湮灭在这个泥潭里,怎么看都不划算。
而沈家在这时候抛出橄榄枝,诚意满满,加上又有魏承悦的倒戈,魏广父子会怎么选已经显而易见了
数日后
官道旁边的一座小茶寮里,有不少行商走镖的客人正坐在里面纳凉歇脚,顺便就着热茶水啃口干粮,算是混过一顿午饭了。
小二正忙碌地提着大茶壶上茶,东边道上又缓缓驶过来一辆驴车。驴车非常普通,赶车的男人小麦肤色,浓眉大眼,穿着一身粗布短打,一看就是个有点钱财的农家子。
男人把驴车停在树下,又从车上牵下来一个挽着发髻,身着长裙的年轻媳妇。那媳妇中等身材,腰身不粗不细,皮肤也不白。不过她脸盘小小圆圆的,墨发柳眉,一双大眼睛水润透亮,倒是有几分看头。
有几个行商盯着瞧了几眼,很快移开了目光他们可还带着大批货呢,可没兴趣因为一个农妇招惹麻烦。
江燕澜领着他的小媳妇,来到最外侧的一张桌子前,行了个礼道,“没有空桌了,两位可否拼个桌”
其中一位文质翩翩,像主人的公子和气地点点头,“可以,我们也只是歇歇脚,很快就走了。”
“多谢。”
江燕澜道了个谢,又转身伸出一只手来,“来,娘子,我们坐这儿。”
魏承悦借着低头的姿势皱了皱鼻子,有点气登徒子老是借机占他便宜,于是扶住那只手的时候,稍稍用了点力
“哎哟”
江燕澜叫了一声,吸引了左右不少目光。
同桌的公子好心询问道,“这位兄台,你怎么了”
江燕澜瞥了低眉顺眼的小媳妇一眼,见他已经把手拿开,于是打了个哈哈,“没事,刚才被只蝎子蛰了一下”
“蝎子”旁边书童模样的仆人连忙低头寻找,“这茶寮有蝎子吗”
可别让蝎子蛰了他们家皮薄肉嫩的公子。
找了一会儿什么都没看见,抬手想叫小二。
江燕澜拦了一下,“没事,刚刚蛰了我,已经钻地底去了,一时半会肯定不敢再出来。”
那书童信了,“哦。”
魏承悦见他狼狈补救的样子,偷偷弯了弯嘴角。
两人上了桌,江燕澜叫了壶清茶,又解下身后的包袱,拿出五个白面馒头。
魏承悦一见又是馒头,就不高兴地撅起了嘴。
“乖啊,天气太大,带别的容易坏。等到了客栈,相公再给你买好吃的。”江燕澜半真半假地哄了一句。
魏承悦闷闷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气他又自称相公,还是确实吃腻了馒头。
同桌一主一仆见他当着旁人的面,就低声哄起了自己媳妇,都有点不自在。
江燕澜仿若未觉,还热情地招呼了一声,“兄台吃馒头吗我早上刚买的,肯定没坏。”
“多谢,不过不用,我们也带了。”那公子摇摇头,也让书童拿出了自己带的干粮。
“好吧,那我们自便了。”江燕澜也没强求。
吃着干粮闲来无事,两边就寒暄了起来,那公子问,“听兄台说话,约莫读过书”
江燕澜,“读过几年,不过不足以考科举,这不托了人弄了个学徒的活计,将来说不定还能捞个掌柜的当当。”
一说到科举,那公子也叹了口气,“说起来我们同病相怜,我也没考上秀才,打算去于西城那边做点小生意。”
“那巧了,我们也去于西城。”江燕澜拍了一下大腿,又转头看向小媳妇,神情变得有点讪讪地,“不过我带着内人,实在不方便与你们同路。”
他一副舍不得媳妇与外男多接触的模样,魏承悦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告诉自己这都是演戏,不要在意登徒子说些什么。
但对面两人都盯着他,他很难不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