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回到西厂后刚下马,就见侍卫面色慌张跑过来对他道“大人,吴轻他他死了。”
少年眉毛一挑,“我不是说了不要对他们动刑吗”
侍卫急忙解释“不是的大人,我们没对他用刑,他是中毒而死的。今日狱中发放完朝食后,他吃完即刻就吐血身亡了,检验完饭菜发现里面被人投了鹤顶红。”
汪直听完后略沉默了会儿,开口道“行,我知道了。你马上带人去查遍城中所有的药铺,凡是在最近几天卖出去过鹤顶红的,全部带到西厂拷问。”
“是”
“韦瑛”汪直道。
“属下在”
“你让人去把西厂今日所有人员流动都查一遍,看看有谁不见了,把名字报给我。”
“遵命”
汪直回厅堂坐下有一盏茶的功夫。
就见韦瑛手里拿着个本子进来道“人员全在这,属下斗胆替大人看过了,确实有个叫李虎的小旗不见了,属下已经派人前去缉拿。这个人的有趣之处是”
韦瑛顿了顿道“他当初是从东厂选出来的。”
余下之意就不言而喻了,昨晚尚铭才来替吴轻求情,遭拒后今早人就死了。下毒的人又和东厂有过关联,幕后黑手是谁简直昭然若揭。
“属下认为,吴轻之死定和东厂提督尚铭有关。”
汪直抬眸瞥了他一眼,“你以为你都能想到的我想不到吗当务之急是先搜集证据,尚铭干的腌臜事情多了,但要扳倒他没那么容易。”
天下人只知道西厂的出现已经取代了东厂,但并没有细思过哪怕东厂已经成了个摆设,皇帝也不罢黜它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哪怕汪直再受宠,身为君主的成化帝也不会允许西厂只手遮天。
东西二厂、再加上文官势力,三者相互制衡,才能将朝局动荡的程度降到最小化。
搜寻李虎的人马没回来,抓药铺掌柜的回来的倒是很快。鹤顶红价高且毒性太大,普通百姓鲜少有买的,账本上近几天出售过的只区区五家药铺。
这五人从进了西厂腿就开始打哆嗦,见到汪直后更是直接吓得跪到地上,前四个都将自己的买
主一一说出来,买这种剧毒都是要录上买主信息的,汪直直接派人登门取证了。
直到最后一位姓柳的掌柜,全称支支吾吾,说话驴头不对马嘴,一会儿说自己忘了对方长什么样,一会说对方买药是去药老鼠的。
“药老鼠”汪直眉头微蹙,“拿鹤顶红药老鼠,那老鼠是成了精的吗”
柳掌柜瑟瑟发抖,“这个小人就不知了,那人走时店里人太多,他长什么样家住哪小人不小心就忘记了。”
“哦,店里人多。”汪直望向韦瑛,“他是几时卖出去的”
韦瑛拿着账本笑盈盈地念着上面的字,“三月十八,丑时一刻,售,鹤顶红五钱。”
听完后柳掌柜直接瘫到了地上。
汪直道“你说当时店里人太多,敢问丑时一刻都是哪里来的人,阳间的还是阴间的”
“小人小人”柳掌柜想不出该怎样辩解几句。
“谎话连篇,拉去诏狱吧,什么时候说实话什么时候停。”
柳掌柜听到“诏狱”两个字时脸瞬间煞白,还没等被拖到门槛上就大声道“我想起来了大人我想起来那人长什么样了“
汪直抬手一挥,示意底下的人将他放开。
柳掌柜爬过去道“那人半夜敲门将小人吵醒,进来后也没说他叫什么名字,但看他的年龄约莫就十五六岁,虽是个男孩却长得跟个女娃似的,就是额头上好大一块红色胎记”
韦瑛摸着下巴道“与东厂有关,胎记,十五六岁”
汪直垂着眼睛,视线留在左边,像是在思索什么,突然道“我知道是谁了。”
天色渐晚,孙念在柳家的药铺守着还在哭哭啼啼的柳娇儿,心里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小丫头是一个时辰前哭着跑到她家去的,到了之后二话不说就跪在孙博面前求他救救她爹。
说是他爹好好的卖着药,突然冲进来一伙西厂的人就把他爹押走了,一点道理都不讲
孙念心里琢磨着估计是上次在街上怼杨业的时候吹的牛皮太过,导致这姑娘觉得孙博真的很厉害。
好吧就算他厉害,但厉害归厉害,也得看他刚的是什么人对吧那可是连二品官员都说抄就抄的汪直啊
她不是觉得孙
博出面没用,她是觉得汪直要是铁了心想抓谁除了皇帝或者万贵妃出面,其他人谁说都没用。
但话又说回来,以汪直的脾气他肯定是不会平白无故跟一个药铺小老板作对的,难不成柳老爹真干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