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诩揽过他臂膀,“不过,陛下有点说的是对的,未雨绸缪,早日打算,也无不可。”
轩辕晦兴致上来,二人又在皇陵流连许久方罢。
彼时轩辕晦以为是赵诩在宽慰他,如今看来
“国师你”轩辕晦神情纠结地看着国师,“害的朕担
惊受怕这么些年,你良心可安”
“我又哪里知道陛下非庸人亦自扰呢”
轩辕晦无奈地看他,突然抓住国师的袖子,声音极低“除去太子,这世上就属您与朕最亲近了”
国师低头看着他扯着自己袍袖的手,缓缓握住,二人相对凄楚一笑。
过去的几十年里,轩辕晦失去父母兄弟,国师没了兄长幼妹,那么多的亲朋故旧犹如齑粉一般碾碎在血腥的皇权纷争里。爱恨恩怨纠缠着骨肉亲情,连怀缅里都沾染着血色,奔腾在岁月长河里难以止息。
如今轩辕晦妻儿双全,国师也已成为回纥第一尊长,然而那些隐隐约约的痛楚还将伴随着他们直至终老,这般的痛楚无与言说,赵诩不会懂,莫贺不会懂。
兴许只有彼此能窥得一二。
“父皇儿臣见过父皇”小太子稚嫩的声音打碎了沉郁的静默。
轩辕晦回过神来,将端正行礼的孩童抱起,柔声细语“父皇的孔雀小孔雀今日过的如何”
国师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轩辕晦重复了一遍方敢确认。
“明夷的名字,让陛下想起孔雀大明王,才起了这个小名。”赵诩躬身行了子侄礼,“见过国师。”
国师虚扶了一把,上下打量赵诩,笑道“此番我见陛下气色不错,殿下倒是清减了。”
赵诩玩笑道“再过五年,国师再来,便是我等均养的膘肥马壮,太子最是清减。”
国师莞尔一笑,摸了摸太子的头,“近来在读什么书”
“管子还有史记的货殖列传。”太子可怜兮兮道。
“哦看来殿下是想让储君从经世做起”
赵诩与轩辕晦相视一笑早在肃州时期,他二人就已反复推敲过,天下田亩,最终定会流于豪强之手,历朝历代皆是如此。如何安抚失地流民,便是个大学问,若是一味均田地,虽历朝初期可博得民心,可也绝非长远之计。他们要做的,便是让百姓无地耕种时也能活下去,当不需耕地也可衣食无忧时,自然有薄产薄地的农民闻风而动。此时,朝廷可以出资将地买下,要么屯垦,要么命囚犯耕种
“告诉阿祖,管子里你最喜欢那一句”轩辕晦笑眯眯地炫
耀道。
轩辕明夷偷偷瞥了一旁板着脸的赵诩一眼,昂首挺胸道“无土而欲富者忧,无德而欲王者危,施薄而求厚者孤。”
“为什么喜欢这句”国师发问。
“因为父后常诵读这篇”轩辕明夷抿唇,“我其实也不懂何意,只是先囫囵吞枣地背了,待我年岁长些,见识多些,也许就无师自通了。”
国师刚想夸几句,就听轩辕晦道“你们看朕的太子,简直冰雪聪明天下哪里能找到第二个如此早慧的童子朕的孔雀不仅能文,武艺也颇为了得,今日太晚了,明日朕让他骑射给您看”
国师僵着脸,“龙子凤孙,自然不凡。”
赵诩摇头不语,一旁伺候的守宁觉得此番场景与当年在凉州轩辕晦对着邓翔吹捧赵诩简直如出一辙,忍着笑禀报道“陛下,含元殿那边已准备妥帖了,还请诸位移驾。”
赵诩收敛了神色,“国师,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