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洗澡。”季一杭边说边上楼，反正小龙虾也不会这么快就送到。
“不开心？眼睛这么红刚才该不会又哭鼻子了吧？”郑募尧看慕听雨眼睛红红的忍不住问道。
“才没有，我这是被小龙虾里的辣椒给辣的。”慕听雨扬起下巴。
“嗯，你吃小龙虾用眼睛吃的。”郑募尧嗤笑一声。
“郑募尧，你和季一杭难怪能成为朋友，都渣！”慕听雨不满控诉。
“你明明知道他渣也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为什么还要一意孤行的喜欢他？就不怕到最后被渣得渣渣都不剩吗？”郑募尧反问道。
“喜欢就是喜欢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至于最后会被伤害到什么程度都没有区别，反正我一开始就做好了会被他伤害的准备，只是如果不能跟他在一起，我会觉得遗憾的，你要知道，伤口再深也有时间满满治愈，可是遗憾这种东西，就是扔在岁月的长河里都无能为力的。”慕听雨语气认真，目光笃定。
“哟，这小龙虾还有这么神奇的功效？吃完连说话都能一套一套的了？”郑募尧调侃道，他其实不太喜欢这种煽情的对话，所以以调侃的方式换了话头。
“我今晚心情确实很差。”慕听雨却突然袒露心声：“郑募尧，你和季一杭认识那么多年，应该很了解他吧？”
郑募尧微微摇了摇头：“我从来不敢说我了解一杭，因为很多时候我根本看不透他的心思，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一杭从小出生在那样的环境里，以至于他给自己编织了一层坚不可摧的铠甲，既不让别人靠近也阻止自己和其他人亲近，这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吧。”
“不过，我还是想要给你一个建议，如果我是你，我不会选择喜欢季一杭这样人，不过说起来你们俩都很奇怪，一个明明知道会受伤还要奋不顾身，一个明明渴望被亲近却又非要拒人于千里之外。”郑募尧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其实无论季一杭是什么样的人都不妨碍我喜欢他，可是……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一寒哥送到精神病院，以至于一寒哥现在都不说话，甚至连言希澈都不认得了，季一杭不是已经得到了他所想要的一切了吗？”慕听雨咬了咬唇。
“所以你是在心疼季一寒还是责怪季一杭？”郑募尧也搞不懂慕听雨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会迷恋季一杭。
慕听雨止不住苦笑：“据我所知，一寒哥曾经不止一次救过季一杭，也曾经对他这个私生子很好，所以我不明白，到底什么样的人带着怎样的温度，才能融化季一杭心里的坚冰。”
“可是，正如你所说的，他从来也不算什么好人啊，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改变？”郑募尧微不可问的叹息一声。
“季一杭可以是坏人，但我希望他是一个有感觉的坏人，你懂我的意思吗？”慕听雨怕自己表达不清。
“我明白你想表达的意思，只是听雨，你还是别抱希望了，我用了这么多年的时间都没能让季一杭释怀一点点，你别适得其反了。”郑募尧终归觉得慕听雨这样的人是应该被守护的，不应该跟他还有季一杭这种肮脏的人混在一起。
慕听雨没说话，闷头喝了口啤酒，郑募尧瞥见洗完澡下楼的季一杭，也就不再继续。
季一杭刚坐下，外卖也正好送达，十斤小龙虾摆在桌子上红得发光，慕听雨狂咽口水，不等其他两人自顾自动手剥虾。
郑募尧惊讶的看着慕听雨熟练的剥虾技术，他这一只还没剥好呢，慕听雨哪里就已经开始吃第三只了。
“你怎么不吃啊？”慕听雨看季一杭一直没动。
“吃你的。”季一杭眼角眉梢都透着不耐烦。
“呐，小龙虾就要趁热吃。”慕听雨把剥好的小龙虾味道季一杭嘴边，季一杭却没有张嘴，还有些嫌弃的往后躲了躲。
“你躲个毛线啊，我戴着手套呢，脏不死你！”慕听雨说完不管不顾直接把小龙虾强行塞进季一杭嘴里，心里却在腹诽：这家伙自己做了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手段那么肮脏竟然还嫌弃他剥的虾，脑子瓦特了吧？
这一顿慕听雨的战绩又是辉煌的，十斤小龙虾季一杭和郑募尧加起来顶多吃了五斤，剩下的全进了慕听雨的肚子里，外加十二罐啤酒，季一杭不得不佩服他的胃容量。
“吃饱喝足可以滚了，我们要休息了。”季一杭下了逐客令。
“吃饱了喝足了，但并不打算滚，今晚我就住你们家了，你们不用管我，我自便。”慕听雨说完往沙发上一坐，二郎腿一翘，宛若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
“慕听雨，你是要我把你丢出去吗？”季一杭皱了皱眉。
“你这人怎么这样？反正有客房，这都几点了，我在这里住一晚不行吗？”即便早就习惯了季一杭的冷漠可慕听雨也还是有些生气。
“好了，你俩别没事就互相看不顺眼，时间不早了就让听雨在这里睡吧，又不是跟你睡一个房间，不会影响你休息的。”郑募尧一脸揶揄。
“我了没有看不顺眼，我看季一杭可是带着满满的爱意的，只是他单方面看不惯我而已。”慕听雨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反正我已经习惯被季一杭这么讨厌了，不能被你喜欢能被你讨厌也不错，所以我会加油让你讨厌一辈子。”
“无聊。”季一杭扔下这两个字，转身上楼。
“我也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明天一起去公司吧。”郑募尧拍了拍慕听雨的肩膀跟着上了楼。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慕听雨找了个喜剧电影盘腿窝在沙发里看。
季一杭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有些烦躁的他单身下床，打算下楼喝水下了一半的楼梯发现慕听雨还在客厅里看电视。
慕听雨把客厅里的灯都关了，只有电视屏幕发出的亮光，慕听雨跟着剧情哈哈大笑，不知道为什么，季一杭突然想起一句话，一个人看喜剧片比看悲剧更让人觉得难过。
这一刻，季一杭突然意识到慕听雨或许是难过的吧，季一杭停下脚步，顺势坐到楼梯的台阶上，看着沙发上的慕听雨。
片子好像很好看，慕听雨一直在笑，笑着笑着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啜泣声，季一杭的心霎时间被狠狠揪疼。
他曾经也曾这样，一个人看着喜剧片，笑着笑着突然就笑出了眼泪，可是慕听雨平常看上去那么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的一个小屁孩，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