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清风,步步徐行。目目展颜,目目勾人。
五月的s市,下着连城的大雨。
一颗调皮的小雨点顺着瓦片的缝隙一跃而下,隐入少年乌黑的发顶。
我抱着膝盖蜷缩在墙角,打了一个寒战。
母亲已经很久没有来看过我了,似乎害怕从我稚气的脸上,找寻到那个男人哪怕一星半点的痕迹。
她砸了好多好多的东西,掉了好多好多的眼泪。
我有的时候会陪着她哭,有的时候就只是默默地收拾着一地狼藉。
我记忆里的母亲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美丽、光鲜,高高在上,像一轮火热的太阳,披着一身无与伦比的荣光。
可是自从见了那个人,母亲就变得不像母亲了
是了,那个人。
那个身材纤细的女人,穿着我从来没见过的好看衣服,戴着许多光芒四射的珠宝首饰,每一件都让我母亲呆呆地站在橱窗外看了很久,又咬着唇攥紧了干瘪的钱包。
那个女人昂首高傲地宣布“从此他是我的了。”
母亲脸上的神情再自若,也掩饰不了她死死掐着我胳膊的手指。
我仿佛变成了一个瞎子、瘫痪,看不到胳膊上狰狞的血痕,感受不到钻心的疼痛,连一声也不吭。
从很早以前我就知道,我只有我自己了。
女人捂着嘴轻笑了起来“姐姐,瞧你,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嘛。跟孩子过不去做什么”
她的气度雍容地仿佛一位正在欣赏小三撒泼的正室。
母亲紧紧地抿住了唇。
女人又抚了抚自己微凹的小腹,像叫狗一样对我招呼道“清行,过来,摸摸你的小弟弟。”
我低着头温顺地走到她的面前,然而伸出的却不是展开的手掌,而是硬邦邦的拳头。
我照着她的小腹狠狠来了一下。
我那时心里想的是不管以后会承担怎样的后果,能把这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揍下来,也算是值了。
然而我的拳头却陷进了一片柔软。
我露出一个明了的笑容,在女人惊慌的注视下,毫不留情地扯掉了她藏在小腹上的棉花。
一切都是假的,她根本就没有怀孕。
我笑着把自己手里的棉花团抛上抛下,道“老阿姨,我的小弟弟好像掉出来了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人的脸色变幻了很久,最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得意道“清行,我不会生孩子又怎么样最终嫁给你爸爸的人还不是我而你永远只是一个抬不起头来的私生子,一辈子要给我的儿子提鞋哈哈哈哈”
我母亲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紧捂住脸躲去了自己的房间。
不当着让自己哭的人的面哭,这是她仅存的骄傲了。
那个女人心情颇为愉悦地笑了一声,踩着镶钻高跟鞋,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了我家的大门。
时隔一年,今天是我的亲生父亲与另外一个女人喜结连理的日子。
我母亲不必说肯定又在自己的房间痛哭,最近我都不敢让她进厨房,怕吃到的饭菜都是眼泪水的咸苦味道。
我盯着她紧闭的房门看了一会儿,心想解铃还须系铃人,决定先不进去看她,而是起身走出了屋子。
刚下过雨的夜晚,连空气都是湿漉漉的,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从我的眼前飞过。
我突然生出了一种强烈的冲动,想看一看那东西是什么。
于是我追着它跑啊跑,当那东西终于落在一片沾着雨珠的绿叶上时,我把自己的手拢成一个半圆形,小心翼翼地覆盖住了它。
我轻轻地把手指分开一道缝隙,透过那道窄窄的缝隙,我看见了一只小小的萤火虫。
黑黑的,小小的,身体极轻。
我觉得很奇怪,这个时候怎么会有萤火虫呢
随即又很快释然了所以这是神的馈赠,我终其一生都要去疼爱的,上天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