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乌丸殿呢”压切长谷部问好像永远都是坐在廊下赏花看景喝茶的莺丸,“审神者大人找他有一些事情。”
“大概,还是在那个地方吧。”莺丸慢悠悠回了一句,“长谷部这么称呼那位小姐,没关系吗”一向都是唯主命是从,主君至上的压切长谷部,居然有一天会用这种疏离的名词称呼审神者,真的是难得一见呢。
“你们不也是一样的吗”长谷部因为莺丸的话皱起了眉,却也没有过多的说什么,“我先去找小乌丸殿,失礼了。”
打刀匆匆离去,茶色的太刀看着院内开得正盛的紫阳花,微微摇了摇头。是啊,他们都是一样的,对新任的审神者,什么样的称呼都有,就是没有称呼过“主君”、“大将”或者是“姬殿”。
那个人啊,迟早都是要回来的,他们的“姬殿”也只有她而已。二十年的生活,足以让他们再也不可能对着别人唤一声“姬殿”。小姑娘幼时曾经以为“姬殿”才是她真正的名字,他们又何尝不是认定了
长谷部寻到小乌丸的时候,少年模样的太刀坐在那株自雪见离开后不曾开花也不曾长出新叶的樱花树的树枝上,背靠着树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乌丸殿”长谷部站在树下唤了一句,在太刀将目光聚集在他身上的时候,继续道,“审神者大人有事找你,请去一趟近侍房吧。”
“我知道了。”小乌丸点了点头,从树上一跃而下,轻轻巧巧的落在长谷部身边,“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啊,长谷部。”
雪见的事,他们全部都有责任,并不是某一把刀没有做好。但是,长谷部是唯一一个和雪见吵架冷战的刀,他心里的负担要远比他们来的重一些。尤其是在他们等了许多年,却依旧没有等到她的情况下。
“我并不是”长谷部想反驳些什么,但小乌丸已经是走远了,打刀抬起头看着光秃秃的枝干,眉头越发的皱紧了。
“大人唤吾来,有什么事吗”小乌丸看着正经跪坐在主位上带着面具的女子,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如果是姬殿的话,这会儿已经是
赖在他身上不下来了吧
不管坐在主位上的审神者是谁,在做什么,付丧神们总是会回忆起雪见。回忆起,如果是雪见,会怎么做。这大概是他们永远没办法接受一个新的审神者的原因吧
不是没有经历过分离,可没有哪一次分离像现在这样,让他们隔了这么久依旧不能接受新的主君。也许是因为他们有了实体,不再是虚无缥缈无法被触碰,无法被看到的灵体。也许是,那是他们一手造就的姬殿;也许是他们知道,迟早有一天她还会回到这里。
这对谁都不公平。对新的审神者、对羽生雪见,甚至说对他们自己,都不公平。
“过几天会有新的物资送来,锻刀房的储藏室已经放不下了,是不是可以把其他的储藏室收拾出来”这一任的审神者就任不过半年,也不是多么强势的性格,当然也发现了本丸的付丧神并不接受她,不过好在两年半之后就能申请新的本丸转职了,审神者也就得过且过。再说了,他们只是不接受她作为主君,但日常的任务什么的,也都会去做。
“大人说的是,哪一间储藏室”小乌丸半眯起眼眸,本丸的储藏室不算多,但也不少。可靠近锻刀房的也就那两间而已。“吾记得有一间储藏室只放了少许物件,把那一间挪出来不就可以了吗”
“可是那间离锻刀房太远了。”审神者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上摊开的本丸布局图,“把多出来的物资放在那里的话,每天的锻刀光是准备资材都要花费很长时间。不能把靠近锻刀房的那间里面的东西挪到你说的那个储藏室里吗”
“吾知道了。”小乌丸没有拒绝,那毕竟还是这座本丸的审神者,她就算上直接命令他们丢弃储藏室里的东西,他们碍于契约也只能听从,“下午吾会让孩子们把东西挪出来的。”
“那就麻烦你们了。”审神者松了口气的样子,没办法,对于这个本丸的付丧神在某些方面的固执,她已经从前辈那里听说了,本来已经是做好了不会同意的心理准备的。“资源三天后会送来,在那之前收拾好就行。”
小乌丸从近侍房出来之后,并没有立刻告知在本丸的付丧神收拾储藏室的事情
。而是自己一个人先去了那里。
是有多久没有打开过这间储藏室的门了呢好像自雪见离开之后,他们把她所有的东西都放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打开过这扇门了。
小乌丸推开门的时候,门栓发出了“吱嘎”的声音,多少都有些锈了。阳光透过推开的门照射进来,却也只能照亮靠近门口的这一小块地方而已。
小乌丸轻轻踏了进去,脚步轻盈的没有惊起一粒灰尘。太刀的侦查值虽然比不得脇差与短刀,但要看清这里的一事一物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走了没两步,少年模样的付丧神停了下来,弯下腰捡起脚边的兔子玩偶。原来是白色的兔子玩偶,落了灰变得脏兮兮的,纽扣缝制的眼睛也掉了一个。
小孩有段时间特别喜欢这个玩偶,连睡觉都要抱着。堀川那次要给她洗一下玩偶,她抓着不松手还哭了一场,难缠程度不亚于给山姥切国広洗披风。
小乌丸摇了摇头,把回忆从脑海里晃出去,轻轻拍去了玩偶上的灰,可惜成效不大,“不知道还能不能洗干净啊”他叹息了一句,把玩偶放进了一边的箱子里,那里面都是小孩幼时的玩具,那个手编的藤球是山伏国広给小孩做的,经常被小孩和一群短刀拍来拍去,好几次都给拍进了池塘里,还要拜托三名枪他们给小孩捞回来。
同田贯正国每年都会给小孩做的人偶被放置在另外的箱子里。质朴刚健的打刀意外的擅长这些事情。破了一个洞的风车还放的好好的,那个是宗三握着小孩的手,一点点做出来的,歪歪扭扭的,经常转着转着就卡在了那里。
不过小孩自己倒是很喜欢,举着跑来跑去,跑累了就随便窝进哪个刀的怀里,向他炫耀自己会做风车了。如果顺着她夸两句,小孩就会不好意思的抿着嘴笑,然后在那把刀的脸上亲一口。
小孩幼时用过的摇篮之类的在另一边依墙放置着,还有一架秋千也在,不过放置了这么多年,也大概是朽的不能用了。小乌丸还记得,小孩在秋千上笑的开心的样子。年龄稍大了一些之后,还想尝试站在秋千上玩。三头身的小孩子站在秋千上的样子简直能把刀给吓碎了。被他们教训了之
后,还赌气了半个月不碰秋千。
墙角还有一辆自行车,那是雪见上幼稚园和小学的时候,他们接送她的时候用的。雪见上了初中之后,他们就给她买了一辆新的让她可以自己上下学。不过那辆车子不在这间储藏室,而是在靠近马棚那边的储藏室里。
小乌丸扯下罩在摇篮上的罩布,摇篮里是叠放的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个个正方形的盒子。如果小乌丸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这里面放的应该是雪见从小到大练的字还有画的画。可以说是被歌仙、数珠丸、江雪他们教出来的雪见,自然是是写的一手好字。至于那画嘛,虽然歌仙是有在好好教,雪见也有在好好学,只可惜好像并没有那个天赋呢。
审神者房间里的拉门换了新的,旧的那个上面还有小孩幼年的涂鸦,自然是被好好的收藏了起来。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再给她换上,付丧神们是这么想的。虽然雪见自己一直都觉得很羞耻想换掉,一直都没有成功罢了。
小乌丸打开其中的一个盒子,里面的纸张上的字迹稚嫩而且还有些歪歪扭扭的,看内容应该是哪一次她犯错了之后被罚写的。“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抄了一百遍才对。
往下翻了翻,后面的字迹就更加的稚嫩了,最下面就是写的片假名了。虽然字迹有些细微的不同,内容也各有不同,不过意思都还是一样的,都是犯了错之后被罚抄的。小孩子不是犯了大错,他们总是不舍得下重手罚她,抄写大概是既能磨性子又能练字,对于处于好动期的孩子来说也是惩罚的一种比较好的方式了。
将盒子的盖子盖回去,小乌丸没有再打开别的盒子,而是将罩布重新罩上。
“哗啦”有什么东西因为小乌丸的动作顺着摇篮的缝隙掉了下去。小乌丸弯腰往摇篮下面看了一眼,然后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笑。伸手将那件物品拾了起来,那是一件旧的都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摇铃。
彼时还只能躺在摇篮里没有任何行动能力的小孩,只要有人拿着摇铃在她上面摇晃发出声响,她就会笑的很开心的伸手去抓,抓的时间长了还抓不到就会扁着嘴要哭不哭,直到把
摇铃塞到她手里才会高兴起来。
太刀的付丧神站起来,把那个摇铃放进放玩具的那个箱子里。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个被贴着标签的放置在柜顶的木箱上,标签上的字迹经过了时光的洗礼已经有些无法辨认了。但是里面究竟放了什么小乌丸是不会忘记的,却是不会去打开它。里面的东西早就已经刻在了脑海里,即使没有箱子里的东西,也能轻而易举的回忆起来。
“小乌丸殿,您在这里做什么”有谁在门口唤了一句,小乌丸从回忆中回过神,转身去看。
“是长曾祢啊,下午把这里的东西,移到别的储藏室里吧。”小乌丸从房间里走出来,在阴暗的环境里待的久了,春日的阳光有些刺眼。
“可这里面”长曾祢有些犹豫。
“她还会回来的,这里的不过是回忆”
而死守着这些回忆的他们,想来是有些可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