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江欲想再推开门的手轻轻放了下来,未敢出声。
他稍稍低头,原以为那冰凉的触感是兵器,没想到只是一只手,正掐着自己的脖子,只要微微再使分寸力量,他便可身入黄泉。
身后的人见他识相,便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僵持在那,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你是魇”
叶凌江对这称呼好像有些耳熟,最主要的是,对这声音更是耳熟。
隔了一段时日,太久没听到,以至于一下子想不起来,可当他想起来时,他睁大眼睛,整个人都有点懵。
回头,还是不回头
亦或是开口直说
“你只需点头或摇头。”
叶凌江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摇了摇头。
冰冷的手指移动了几寸,却触碰到了他的伤口,虽然不疼,却有些痒,也许身后之人摸到了他皮下那根细微的蛊虫,指尖便又摸索了几下,他不由得扭了扭脖子。
那只手转移到他的肩,似乎想把他转过去。
门外却在此刻突然响起了女子的声音。
“阿窕,昨日进的胭脂我拿来了。”
该死,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这个时候
等了半晌,见无人回应,那姑娘在门外低声念叨“奇怪,她不是进这房了吗”
身后的人低声在耳旁示意“你回应她,就说睡下了。”
叶凌江心急如焚,他怎么回应一回应不就暴露了吗
外面的人似乎满腹狐疑,连连敲了好几下门。
“阿窕你没事吧”
“快点。”
叶凌江茫然无措,忽地转身,将那人推后了几步,抬起头碰上眼神的瞬间,心惊了一瞬,却很快接受了他已经猜到的事实。
那人被他逼退到桌前,往后轻轻一坐,上面的瓷器碰撞使得外头的人确定里面有人,于是更为急迫地捶着门。
“你在做什么”
那双琉璃夜般的眸似要看穿他,一只手已经扯住他的面纱。
“阿窕,你再不出声,我就进来了”
叶凌江愈发呼吸急促,可似乎不是因为听到外面的人这般说,而是因为现在在眼前的是这个人。
房门的对角发出被移动的轻声,一丝亮光从缝隙里透进,即将大开的时候,他的面纱被扯了下来,而他也倏忽闭上了眼,吻了上去。
里面乌漆麻黑,外面的人先是看到地上,两个影子重叠在一起,然后适应了一会儿,往里看去,看到一个女人坐在男人的腿上,勾着他的脖子,而男人半侧坐在桌上,一脚点地,一脚弓起,微微低着头。
莫不是撞见别人的好事了
那姑娘急急将门又合了大半,十分歉疚,赶紧道“你你说你出个声多好害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我过个时辰再来。”
然后迈着碎步赶紧离开了。
房间一瞬间就变暗了。
温热的鼻息在两人间交融,明显可以感觉到气氛诡异,因为刚才的状况,身前的人也很配合。
叶凌江觉得完了,他马上从他的腿上站下来,双手松开,双唇也缓缓分开,然后看见楚云川手里捏着的面纱,有些昏头。
“你跟青洛下山办事,办到这里来了”他冷淡地看着叶凌江,叫人十分不自在。
叶凌江一时间不知怎么解释。
三个月未见,一碰面又是这种尴尬境地,他希望这也只是一场梦而已。
“我是为了来这里确认那位阿窕姑娘的身份,”他想到一事,然后抬起头来看他,“那你呢,你怎么会在此”
楚云川从桌上站直起来。
“我是听到消息,附近州城最近接连遭殃,些许人从几日前变得一觉不醒,却在梦里笑着。现只剩下赢州还未遭到毒手,恐会成为下一个目标,调查之后,发现矛头全都指向这间房的主人身上。”
“阿窕姑娘不可能,她身上一点气息都没有,不是妖魔。”
“是或不是,等她来了便知,”他看向叶凌江,一身女人的衣裳,女人的钗饰,“你为何查她还穿成这副模样”
叶凌江不似以前浓妆艳抹,大红霓裳,就这样看起来,还真有几分绝色。
只是这烟花之地,星楼里的人穿的衣裳就是不比正常姑娘正经,这丝薄的隐隐约约都能看见里面的样子,前面的部位还露的特别多。
叶凌江觉得他估摸着肯定以为自己女装癖犯了。
“我随师兄来解决秦府的事情,却发现秦府两位小姐似乎不是中邪,而是假装的。第一日来此地,曾在一酒楼看到过一位盈月摘星楼的姑娘,她身上所戴的玉佩,与秦家大小姐所戴的一模一样,而方才见不到她的踪影,我便怀疑她是来这儿了。”
然后又把为何穿成这样的原因交代了一遍。
“结果,她却又不在这里了。”
楚云川沉默几许,移开眼神。
“莫非她现在又回到府里去了”
叶凌江摇头“方才我装作其他人上楼前,那守楼的人还问我是不是替她们试胭脂来的,然后允许我上来了,还有方才那个姑娘也来送胭脂,说明她们都以为阿窕在月楼。”
他俩忽然四目相对。
“她在别的房间”
“这么说起来,确实有那么几间房是没有木牌的,因为月楼的姑娘似乎要少许多,空置了许多房间。”
如果为了做某些隐秘的事,说不定她现在就在最上面的那层楼。
楚云川往外走去,却听得身后一声拍桌的声音。
他疑惑地转过头,叶凌江正撑在桌上,双手发颤。
他靠近叶凌江“你怎么了”